郗兵嘉热爱优美的音乐,远胜于他喜爱精妙的武功。
如果将郗兵嘉与胡古道放到一起,二人一定会惊讶发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志同道合的知己。
当然,胡古道的知己并不少。但如今活着的却以寥寥。
只见郗兵嘉将玉箫轻轻一展,只听“刷”的一声,玉箫平面展开,普通变戏法一般,竟然变作为了一柄扇子,扇子展开上面画着一幅精美蛟龙,龙腾万里,栩栩如生,气势十足。郗兵嘉又“刷”的一声,将扇子重新合上,扇子再次变作玉箫模样。上面棱角分明刻着管箫节奏的空洞,展开后的扇柄同样有这些孔洞,只是扇子形状与洞箫极不匹配,完全就是两种物事,也不知郗兵嘉是如何运作,姚兴只感到玄之又玄,似乎这人本就拥有两种不同的武器,但通过一些精妙细腻的江湖小手段,让他融会贯通,形成了看似一致的同一物事。
但姚兴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毕竟当初在华山上遇到胡古道时,千秋居士的本命法宝就是一柄看上去类似玉笛材质的飞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任何一种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东西,拿在手中,也许就会成为一种截然不同的武器。
这些功劳,可能一半要归功于修行者本身自蕴气机形成专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宝。对于这些寻常江湖武人而言,制作一件称手兵器还要造型美观,百炼多变,非行家不能制作,而且在制作之上还要精良耐久,这一切自然而然就要归功于墨家的机关术了。
是以看到这一幕的姚兴始终认为他应该做一个乐师,一个很有情调的乐师,绝不该做一个杀人的刺客。
郗兵嘉轻轻吹起玉箫,凄迷的箫声忽然转为清越,在众人都洗耳恭听,迷恋于美妙萧音中时,箫声戛然而止。郗兵嘉举着一只手,做一个武人切磋时贯用的请手势,连道“姚公子,请!”
姚兴慢慢地放开手,浑身舒坦,似乎许久未曾亲临战阵,活动筋骨了。
如果能凭借切磋对阵,就短暂止息干戈,还能在于易面前树立一个好名声,这样只赚不赔的买卖,姚兴自然不会错过。
与其说他是一个年纪轻轻就老奸巨猾的江湖武人,倒不如说他更像一个商人。一个只按照规矩办事的正经商人。
姚兴十分受用,暗暗庆贺,打磨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不至于如何精打细算,却绝对掷地有声。
姚兴的目光有温柔转变为犀利,身上暴戾之气如雨后春笋般陡然生长。这一刻,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就连身上习以为常的气质都变得与刚才截然不同。似乎,姚兴本就是两个人,或是更多人,他这种人,本就不该用世俗眼中单一形象去看待的。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怪物,是那种绝对令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姚兴应该感到自豪,因为他绝对是这其中最光荣的一员。
他,就是怪物!
以杀止杀。
但这一次,二人的对决只局限于切磋对阵方面。
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从未做过只打架不杀人的勾当。然而,在某种程度上讲,名为郗兵嘉的杀手其实更喜欢结交一些在他看来是豪杰或者暂时没有成为豪杰的豪杰。
并非要结实这些人扩充自己的所谓人脉,仅仅是单纯的尊重。
对于有骨气的人,即便是杀手也会非常尊重的。
而对于郗兵嘉来说,杀人只不过是种手段,只要目的正确,就不能算是罪恶!
姚兴虽然明知这道理,但心情还是很难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