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这里时别说喝酒,唐柔自知杀手楼与唐门决裂,起因还在唐门。自己这方理亏,近两年可没少受委屈,更别说有机会喝酒了。
不过,今天却不同。
“习惯,当然习惯。”唐柔笃定笑道。
即便不习惯又能如何?
今天的确不同。
因为从今天起,唐柔的地位在整个杀手楼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今天……唐柔杀了一个人。
一个在他看来聪明无比,却又非死不可的人。
这个人,当然不是大都督。
因为,唐柔还不敢走杀大都督的心思,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心中稍有这念头,大都督就会立马察觉,并且不动声色的以极快速精炼的方式除掉他。
毫无疑问,唐柔来杀手楼毕竟还是有私心的。
可是,这两年中,他也向大都督展示了自己的价值。
一个有价值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人所抛弃。即便唐柔很贪婪,即便唐柔作风有问题,即便唐柔心狠手辣,即便唐柔对大都督不完全忠心……但,他有价值,大都督就会任用他。
这就是大都督的用人准则,唯才是举,可不管你作风正不正,人品好不好。一晃眼,两年过去。
这一天,大都督来找唐柔。
他依旧坐在杀手楼大殿最高的位置上,那张虎皮椅被洗得很干净,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似乎随时都能将眼前人一口吞掉。
在虎皮椅的旁边,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正放着一盏酒。
酒还是热的,白气升腾,酒香四溢,说不出的诱人。
大都督笑看着下方的唐柔。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是在自己的卧房吗?怎么跑到了我这里?”
“不是你叫我来的?”
“我叫你来?我什么时候叫你来过?我一直都在这张椅子上睡觉,虎皮椅很温暖,我睡的也很舒服。”
“是你的手下去我房间找我。他说,是大都督叫我来的。”
“哦!果然是我让你来的。”他沉默,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可是,我明明做了个好梦。期间也绝没有醒过来,可当我睡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你。”
“这说明我们很有缘。大都督不仅做了个好梦,更收了一位好部下。”
这‘好部下’唐柔当然时在说自己。
大都督嘴角微微一扬,却并没有露出唐柔想要的笑容。
大都督终究不喜欢笑。他整个人都是一种沧桑的严肃。就像一位英武战将刚从前线退下来,他所到之处,都透露着无限杀机。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大都督举起桌上的酒爵,朝唐柔丢了过去“我请你来还不仅如此。”
看来大都督也并非真的失忆,他明明还记得,是自己叫唐柔来的,却又为何装作睡醒的样子?
一个经历过太多,见识太多世态炎凉的人,是否永远都假装睡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境界,无非是人们对圣人的一种幻想,其实真正高深之人,往往选择大隐隐于市,既然众人都醉了……那……还是装醉吧!
唐柔当然不能丢自己的脸,他双脚朝地踩了两下,整个人朝前飞起一丈高,单手探出,以抓到了酒爵。
他落下时,酒爵稳稳放在手上,莫说酒水未撒出,即便是酒爵都不动一下。
“我叫你来,是为了请你喝酒。”大都督道。
唐柔被大都督似笑非笑的表情所震撼。他低下头看着酒爵,几乎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了。一盏酒看了很长时间,就是不肯喝下去。”
“你怎么不喝?”大都督道“难道我还会给酒里下毒不成?”
唐柔依旧沉默,大都督却先笑了出来,他的笑很奇特,像极了一头老虎打喷嚏时的声音。
老虎打喷嚏,唐柔自然是没见过的。可他心中偏偏就出现这样的念头。
“连你都觉得酒中有毒,更何况我?”大都督道“没想到,细鳞太攀既然用起了这样的小把戏,他还真将自己看成天下最聪明的人?他难道不清楚,他如今得到的这一切都是我给的。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现在以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