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蛇蛊,忽然飞进绿蛛身侧,不知怎的一来,竟被打落下去,接着又将一条蚕形恶蛊打落,带着一溜火焰飞坠。
淮彬见大小恶蛊纷纷伤亡,毒蛊神枭刘师婆已如网中之鱼,成擒是早晚间的事,打算习纵过去助阵,但是一想,那蛛的来命,所喷之雾,未必无毒,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身忽见诸葛异跌坐在地,怀中伏着他外公诸葛风,还有紧接着他的后背,泪光莹莹,满脸忧色,便问道:
“这会工夫,诸葛前辈可好了些么?”
诸葛异道:
“我爷爷身上疼痛已止,虽比先时好些,仍是有些昏迷,好在我们已将脱困,妖妇灭亡在即,只等那位大师回来,想必就不碍事了。”
说时,又听诸葛风呻吟之声,诸葛异愁然道:
“我爷爷当年练过功夫,武功留有根基,换了常人,早巳当时毒发身死,幸得二位灵丹,与蔡姑娘冒险相救,为他拘住毒血,暂时虽难忍痛楚,尚不致死,可是那位大师如不将妖婆娘除去,时候一久,我爷爷不怕……”
淮彬闻言,回看石旁,被幻依制使穴道的妖童,紧闭双目,嘴皮兀自不住乱动,怒喝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妖孽,到了这时,还敢弄鬼?”越说越有气,走过去照着妖童的脸上,就是一脚。
妖童骤不及防,挨了这一脚,踢得口里“呀”的一声,那白卫透红的小嫩脸蛋,竟被淮彬踢得个皮破血流,牙齿踢落了七八颗。
诸葛异见淮彬动武,犹存投鼠忌器之心,忙奔过来劝阻,自己无及,再看妖童,已然痛昏过去,口角流血,口中似有半截数寸长,金黄的东西在蠕动。
仔细看去,乃是一条天蚕,想是叼在口中,欲出不出之际,吃淮彬这一脚,一震之下,被妖童咬成两段。
渚葛异见妖童身上,仍藏有蚕蛊,知有恶毒作用,心中大惊,忙看爷爷,并无别的徵兆,方在疑虑,忽听女子呼救之声,从屋后传来,听出是玉花姐妹的声音,晓云不待吩咐,转身奔去。
淮彬不甚放心,估量目前的情形,便也从后跟了去。
到了崖洞一看,见玉花和妹妹施展壁唬功,悬身山顶,地上屈伸着一条天蚕恶蛊,虽然断成了两截,那上半截作势往上飞扑,相离她们不过尺许。
晓云上前举网便扑,一下罩住,再以手中虹剑,在网中一转,立即粉碎,榴花喜道:
“真好宝贝,这狠毒的小鬼,今番死也。”
淮彬不解的道:
“我们又没有杀他,怎么会死?”
榴花道:
“我姐妹自从知道师父二次亲来,又识破这小鬼的毒计,冒着大险来送信,就知道小鬼必不会放过我姊妹,他在被擒之后,必定暗将本命蚕神放出,寻打晦气,是以时刻提心吊胆,果然他拼得两败俱伤,施展随影搜形之法,驱遣一条恶蛊,遍搜沙洲,寻到此地,幸好我妹妹方一查觉?立刻呼救,引来两位,将仙本命蚕神斩杀,他这本命蚕神一死,妖童此际绝难活命了。”
晓云此时,对她姊妹的处境,甚为同情,便把外面的情势说了,笑道:
“刘师婆那老妖妇现在已成了网中之鱼,早晚就要伏诛了,走,咱们一同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玉花妹妹总是胆寒,禁不住晓云强劝,也就跟着一同出来了,行至妖童被困之处,人已不见,只剩下一堆血肉,留在地上。
原来这位天蚕童子奉了妖妇刘师婆之命,带了那一篓天蚕,在刘师婆和九罗刹说话之际,他由竹辇后,潜隐身形,偷偷飞往沙洲,摆布毒阵,暗放恶蛊,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
此时,九天罗刹刚过湖去,众人俱都注意着对湖,谁也没有看出妖妇暗施声东击西的毒计,绕着远道,从后面抄来。
诸葛风虽知盎情,毕竟道行不高,如果明着下手,他还勉强应付,似这等无声无形,隐密防毒的邪法,休说看它不破,就算是看破,也无法防止得了。
也是留在沙洲上的人,不该道此一劫,那天蚕童子因为上一次前来,被人看破,几乎受伤,所以这次潜来,就特别的小心,万一被人发现,就先放出恶蛊抵挡,掩护自己脱身,是以,他一到沙洲,先用本门灵感搜形之法,寻找玉花姐妹,如被寻到,将她害死,以免事及之时,泄漏本门禁忌,殆留后患。
及至到了沙洲,见进行十分顺利,大出意料之外,为以能人就只九天罗刹-个人,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出奇的,即然没有被发觉,正好从容下手,这沙洲没有多大,玉花姊妹无论藏在何处,均可按图索骥,不怕她们逃上天去。
妖妇刘师婆原嘱他先杀玉花妹妹,他却报仇情急,以为玉花姊妹已是网中之鱼,无足重视,于是,就暗中布施蛊阵。
那知,正当他蛊阵尚未布完,幻依忽然想起玉花姊妹可怜,适才妖童出现,必是寻她们麻烦,后来大家追逐妖童,也无人提起,不知是否受伤。
回顾晓云手持网兜,面向湖岸来回走着,神态甚为无聊,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连忙招呼着道:
“妹妹,适才妖童想害玉花姊妹,这半天无人去看。你去看看她们受伤没有?”
晓云-想反正闲着无事,便向后洞走去,走没多远,忽听路旁树上有人喊道:
“那位姊妹,你身后有蛊,使用你那宝网啊!”
晓云闻言,想也没有想,本能的抡起网兜,四面一阵乱扑乱捞。
网过处,果然有数十点蛊火妖光,飞落网内,听着从树上飞落下两名女子,正是玉花姊妹,已吓得芳颜五色,浑身颤抖,悄声低语道:
“我师父已命天蛊童子,带了万千天蚕过湖布阵,只有此网可破,快到前面,迟恐众人受了暗算,就来不及了。”
晓云闻言道:
“我看不见那些妖蚕呀!你们随我去指点下好不好?”
玉花妹妹默默点头答应,晓云转身就走,将到湖畔,玉花便又悄声道:
“快用你那宝网,随着众人身后网去,不可出声,我姊妹躲在一旁,免随你身后累赘。”
晓云道:
“那可恶的妖童呢?这次不能再让他逃脱了。”
榴花道:“他正在东北方行法,等他到来,我再告诉,你去擒他就是。”
说罢,两人便隐向石后,幻依见晓云同二女回来,而且满面惊惶,窃窃低语,刚打算过去要问,晓云忽然纵起身来,举网往幻依身后一捞,悄声道:
“姐,妖童带了万千恶蛊,潜来暗下毒手,不可出声,免得将他惊走。”
言还未了,幻依见晓云手起处,已有四五条周身火焰金星的妖蛊入网。
幻依悄声问道:“你怎知道破法的,可是玉花姊妹对你说的,快说出来,我好准备。”
晓云匆匆略说经过,心忖:“诸葛风那么大的年纪了,可莫要将他伤了!”
忖念间,纵身往诸葛祖孙身后纵去,一网捞到,又是几条恶蛊人网,第二次网方举起,突听诸葛风一声怪叫,随即倒去。
同时,晓云网兜过处,又网来了十几条,幻依也自赶到,低声喝道:
“大家快随我聚到那块盘石旁边,网只一面,恶蛊太多,一则便于防护,二则也可兼顾两个苗女。”
诸葛异就地抱起受伤的外公,一同随着幻依纵向那块大石,人方站好,就听玉花在石下低语道:
“天蛊童子已知这边情形,正遣无数蛊群飞来,可用宝剑四外飞舞,最好不要现出破绽才好,天蛊如不能飞近十丈之内,绝难伤人,只是你们看不见,也是无法的。”
幻依怒声道:“只要抓住那小妖童,还怕他什么蛊群……”
玉花道:
“这样好了,我冒险去引他现身。”
晓云道:“你可得小心点呀……”
玉花微微一点头,人就纵了出去,过没好久,果见那妖童已现身出来,手持火焰叉,追在玉花身后,奔了过来。
幻依向晓云打了个手势,从两边掩了过去,等到那妖童追到临近,两人突然发难,倏纵身而起急剧而下。
那妖童刚警觉情形不对,已被幻依制使两处大穴,倒在地上。
玉花忙道:“妖童已然擒到,天蛊无人驾驭,快些利用宝网。”
晓云闻言,顺着妖童来路看去,果见那万千天蚕恶蛊,似飞蝗一般,成团成群,在相距十丈以外,上下飞舞,每条俱长有数尺,金星闪闪,妖火焰焰,舞爪张牙,势甚凶恶。
幻依和晓云两人,飞身上前,手持网兜,凭空便捞,相距四五丈间,一捞就是一满网,幻依再以手中玉莲,在网中一扰,立时才断粉碎,倒将出来,重又如法施为,那些厉害的蛊虫,似这样不消多久,便都化为乌有了。
就在这时,淮彬已从对岸赶回,见状,先倒出了两粒少清丹塞进诸葛风嘴里,再运用真气注入,阻住蛊毒行化身。
此刻,天蛊童子虽被制住,他心中知道自己的功败垂成,身入罗刹,皆是玉花姊妹拼命,准备义母仙娘如能获胜,或将自己救出,固然不会与这些人干休,如果败了,也绝不容玉花姐妹活命。
他心中这么一打算,表面上装成昏迷的样儿,仗着平日修练功深,化身去寻玉花姊妹晦气。
他那本命恶蛊,乃是以人的心血培养,最为厉害,未出时,甚是脆弱,只一出现,便能大能小,变化隐劝。
玉花妹妹原是此中人,早就防到此着,几经行法抵抗,怎奈妖童自知难活,存了两败俱伤之心。
如非晓云闻声赶到,再等片刻,玉花姊妹力即不敌,又无法逃出求救,势必将本命恶蛊放出一拼,与妖童同归于尽了。
淮彬见地上血肉狼藉,甚是污秽,笑道:
“这多脏呀!待我把它清理一下。”
晓云道:
“你如何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