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刚想点头,陈飞雨紧接着说道:“但我不允许。”
“不允许你接受,所以我要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先把它撕了,你也就犹豫的机会了。”
江淮张大了嘴:“怎么?见不得兄弟我飞黄腾达?”
“屁!你别告诉我你当时真心动了?那我会看不起你的江淮。”
江淮哈哈笑了两声,继续往前走去,“你还真别说,当时我虽然愤怒,但心里确实出现了一丝犹豫。”
“好啊,我就说嘛!”
眼见着陈飞雨就要向江淮开炮,江淮连忙解释道:“停停,你先听我狡辩狡辩,然后再炮轰我行不?”
“你最好祈祷你的借口能说服我!”陈飞雨露出洁白的牙齿,凶狠道:“不然咬死你!”
江淮咽了咽口水,缓缓道:“当时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脑海,它在劝说我放弃,大概意思就是这一路走来,因为这件事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再继续坚持下去,还会有更多人死,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放弃呢?反正人都已经死了……”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江淮重复了这句话,自嘲笑道:“当时这句话重复出现在我脑中,我几乎就要被它说动了,直到你撕碎了那张支票,我才惊醒过来。”
陈飞雨默然,没有说话。
“两千万,我仔细数了下,2后面有七个零,七个零唉,我现在在执法队的工资就一个月一万块,一年按十万算,十年才能赚一百万,一百年才能赚一千万,而赚到两千万需要两百年,意思就是这笔钱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更别说五千万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你后悔吗?”陈飞雨问。
江淮耸耸肩,“当时我想过如果拒绝了以后会不会后悔这个问题,但当看到你把支票撕得粉碎,再一把抛上天之后,我发现我不后悔。”
“只剩下气愤,气愤唐子琰,气愤自己,更气愤这个世道。”
江淮眯着眼,看着前路一片黑暗,头顶的路灯忽明忽暗,于是,光明和黑暗交替出现,像是融为一体,或者说它们本就是一体。
“如果人命和金钱挂钩,生命的价值就会迅速贬值,沦为一堆废纸。没有人会惧怕犯罪,没有人会恐惧犯罪,上位者的屠刀将肆无忌惮地挥舞,一刀又一刀挥向平民老百姓。他们只能忍受着,哀嚎着,别无他法,甚至连一个申冤的窗口,机会都没有,谁会来给他们做主?谁会来给他们鸣冤?那些当权者只会告诉他们说:反正人都死了,赔你点钱就算了吧……”
江淮重复了今晚的第三遍:“反正人都死了……可没有人想过,受害者是什么感受?受害者的亲人又是什么感受?他们在乎你那破钱吗?他们稀罕你那破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