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越发糊涂了。
“这怎么可能……我跟他们,能有什么因果?”
另外三人姑且不说,至少那个黑袍公子,墨画可以确认,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甚至他身上的气息,十分陌生。
陌生到,墨画几乎可以断定,他根本不是乾学州界的修士,而是从外地来的。
墨画眉头皱得更紧了。
“待会有机会,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是谁……”墨画心里默默道。
不过眼下,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这孤山墓葬,太过诡异了,也不知藏着什么凶险,单凭他一个人,肯定摸不到最深处。
灰二爷三人是经验丰富的盗墓贼。
四个黑袍修士修为很强,实力莫测。
自己只要跟着他们混就好。
无论这墓里有什么凶险,反正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他们这七个金丹,要死也是他们先死。
自己只要躲远点,不被他们的血溅到身上就行。
而自己是一行人中独一无二的阵师,不到最后关头,他们应该也不会“卸磨杀驴”。
墨画考虑好后,微微点头,之后就不做他想,专注地指路了。
如此向前又走了一段路,避开一些墓地机关,又见到了另一副闸门。
闸门上,阵纹密布,而且比外面的更复杂。
之前墨画还没察觉,可自从见了外面,那刻着七魄血狱,有牛头马面镇守的墓门,他就觉得,眼前的闸门更像是一扇牢门。
而整个甬道,就像是道狱的走廊。
他们不仅是在墓地里,同时也是身在一座“道狱”里。
墨画摇了摇头,开始破解阵法。
论起破阵,他可比皮先生强太多,也快太多了,甚至他都不需要阵纸当“草稿”,心中推算就行了。
但为了低调,他还是取出青铜笔,取出阵纸,学着皮先生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在纸上推算阵纹生克。
偶尔出出错,涂涂抹抹。
过了会挠挠头,停下笔来,一脸愁容,仿佛绞尽脑汁,仍旧不得其解。
灰二爷几人,见墨画这不靠谱的样子,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他算不出来,开不了闸门,耽误了他们盗墓。
因此闸门前,尽管墨画涂涂改改,拖拖拉拉,也没人敢打扰他的思路。
灰二爷三人屏气凝神,黑袍修士四人也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墨画终于眼睛一亮,神色兴奋道:“解出来了!”
灰二爷几人,都松了口气。
墨画拿着青铜阵笔,一笔一画,一丝不苟地,将他“费尽心思”,“千辛万苦”推算出的阵纹,画在了闸门上。
阵纹一一亮起,封纹一一断裂。
而后“咯吱”一声,生锈的闸门,终于是缓缓打开了。
灰二爷神情微讶,转头深深看了墨画一眼,心中道:
“这小子,看着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没想到,阵法悟性竟这么高,皮先生的阵法,他竟也一学就会……”
“皮先生已经死了,要不就……将这小子留下?”
“让他改头换面,重新取个外号,做个盗墓贼,替我们入土解阵法。”
“只是,他未必愿意……”
灰二爷看着墨画,当即便有了主意:
“看样子,他还是个雏,出去之后找几个窑姐,给他开个苞。”
“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旦尝到了放纵的滋味,就回不了头了,到时候食髓知味,自会甘心替我卖命。”
“若不识抬举,就关起来,当条狗一样打几顿,饿几天……”
“如此恩威并施,不怕他不同意。”
“这年头,阵师可都是人才,更何况,这小子跟皮先生不同,还是个生死都能拿捏在自己手里的天才阵师……”
灰二爷心头一热,眼里有寒光一闪而过。
墨画只觉后背微寒,但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舒了口气:
“闸门开了,可以向前走了。”
“好,有劳小兄弟了。”
灰二爷的语气,都温和了不少。
之后还是墨画捧着罗盘,在前面带路,众人围在墨画四周,一步步向墓地的更深处走去。
……
孤山,荒岭上。
樊进和顾师傅面沉如水。
道廷司,沈家,还有炼器行的人,在清理四周的砂砾。
砂砾下面,掩着一层绛黑色的血水,血水已经渗到了土里。
地面上,满是残肢。
这些修士,死状凄惨。
将现场大致清理了一遍,道廷司执司走了过来,拱手道:
“回典司,死的都是沈家的修士,包括两个金丹,还有若干筑基修士。但没典司描述的那个姓‘墨’的公子,也没有沈家的庆公子……”
樊进和顾师傅都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的愁云却并未消退。
因为墨画和庆公子仍旧下落不明。
而行凶的“凶手”,也不知去向。
更可怕的,这些凶手能诛杀两位沈家金丹,意味着这群人,有着金丹之上的杀伐之力。
这根本就不是孤山道廷司,能处理得了的问题。
在这样强大的凶徒面前,墨公子和沈庆生定然逃不掉,大概率是被挟持了。
一旦救不回来,肯定凶多吉少。
在顾师傅心中,沈庆生死活无所谓,主要是墨画,他是炼器行的恩人,可不能遇到什么不测。
而在樊进眼里,一个墨画,太虚门高徒,一个沈庆生,沈家嫡系,不管谁有了不测,他这个典司的麻烦都很大。
此后别说更进一步了,他这个典司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知道凶手的去向么?”樊进问道。
“在附近查出了一个矿井,矿井边有阵法的痕迹。”执司回禀道。
“快!”樊进道,“带我去。”
执司将樊进二人,带到矿井处,果然见一个角落,有些嘈杂的脚印,还有阵法封住的痕迹。
“能破开么?”樊进问道。
“不行,”执司道,“沈家的阵师来看过了,这个通道狭窄,而且石壁脆弱,一旦破了这阵法,石壁倒塌,会将石道路口,全部堵住。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他娘的……”樊进皱眉,忍不住骂了一句,而后道,“这矿井呢?通向何处?”
“矿井也堵住了。”
“那就去找矿井图,看有没有矿井,能通到这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