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年头,买古董文玩的人不多,他没请伙计,出门就把大门锁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换了好几把锁,才将大门打开。
拉亮电灯,里面倒是古香古色,花瓶瓷器,屏风摆件,各种字画,应有尽有,不过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都是赝品。
郭高这个人非常小心谨慎,真品从来不放在明面上。
高高的柜台后方有一排玻璃展柜,用钥匙锁上,里面摆放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古玩,但价值更高的,则被他放在里面的库房内,只有熟客来了,才会拿出来。
宋染来过这里,对郑老师和郭高的性格也一清二楚。
不过她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等郑老师坐下,她才将字册翻开,平摊在桌上面。
“郑老师,刚才郭叔叔这样叫您,我也这样称呼您吧。您看,这书册的外壳是故意做旧的,我想是后来的人是为了和里面的内容相搭,早些年收藏得很仔细,后来应该落到了不珍惜的人手里,有发潮发霉的痕迹,而且落章页有遗落。”
郑老师有些意外:“你当时随便看了两眼,就能得出这么多的结论?”
宋染花三百元的时候,他和郭高正好在旁边,原想提醒一句,但宋染讨价还价的速度太快了,那老头在潘家园得有半个月,好不容易遇上冤大头,要真拦住交易,那老头怕是杀人的心都有了。况且,也不能这样扰乱市场。
也正因为清楚整个过程,所以郑老师知道她其实只是翻了几下,就合上了。
“我在潘家园转第一圈的时候,它是展开的,我蹲下看了会儿古币,其实已经注意到了。”
“那你怎么确定它是老的,没有落款,你能看出这是谁的笔迹吗?”
郑老师坐直了身体,目光慈祥,看宋染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优秀的后辈。
“怎么可能,她一个黄毛丫头,这怎么能看出来?”
郭高觉得宋染在胡扯。
宋染知道郑老师应该也看出来了,在他鼓励的目光下,缓缓说道:“这里有一处落章……”她指着字帖中间部分的一个红色的落章,时代有些久远了,但仔细看,还是能够分辨的,“这是文徽明的私印,而整个诗集的字迹秀丽劲健,结字严谨,是他中晚年的作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文徽明晚年至仕后所书,亲自收录的杂诗,为文徽明亲笔诗集。”
说到后面,郭高的眼神从轻蔑变得认真,最后整个人趴在了桌上,先看印章,再看诗集字迹,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后,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