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带着部下冻得哆哆嗦嗦、眼巴巴的猫在山沟里盯着榆次城,直到一道狼烟从城中腾空而起,紧接着城外的东北西三个方向也冒起了三股浓烟,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城中的那道狼烟意味着窦琮已经得手并控制住了榆次城,而城外的那三道浓烟则说明李孝恭已经率骑兵堵住了城中溃兵、逃民的去路,不虞军情外泄。
杨霖下山就带了三天的口粮,其余的都留给了山上的老弱妇孺。所以将近一个月、每天十里地的体能训练在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作用了——这帮冻饿交加的士卒一听杨大统领说城里已经杀猪宰羊、就等他们上桌开饭了,顿时嗷嗷叫着朝着榆次开始了冲锋,什么队形阵型、军容军纪都顾不上了,杨霖骑着马一路小跑才勉强追得上。
还没到城门口就见窦琮匆匆赶了过来,凑到他身边低声禀告:“统领,城里还有点麻烦。”
杨霖眉毛一蹙,问道:“怎么回事?”
“官仓尚未拿下,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千余府兵……”
“千把人你都搞不定?”
“统领误会了,末将并未暴露身份,试图兵不血刃诈下官仓。只是那统兵的郎将除了王威谁都不认,尤其对唐公十分防备。末将欲强闯他便浑身浇满菜油扬言要与仓同焚,末将未敢妄动,特来请示统领……”
杨霖愁眉苦脸的开始捏下巴,据说这样能捏出胡子……不过他捏了半天,胡子肯定没捏出来,主意也没想出一个,只得摇摇头,先去看看再说。
位于榆次城东的官仓占地不小,足有七八亩的样子,四周有高大的围墙将其圈起,唯一的大门被李君羡带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大门里边却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将官模样的家伙大模大样的盘膝坐在门槛上,从头到脚浇满了菜油,身后还站着两个手持火把的亲兵。
杨霖一眼瞅见这家伙就有了主意——因为这家伙脸上那块硕大的伤疤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自号宇文家奴的宇文成乾。
杨霖翻身下马,趾高气昂的走到离大门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就站住了脚——他可不敢凑得太近,万一这家伙抽了疯,抱住他一起大烧活人可不好玩。
“你是谁?”
杨霖努力模仿着宇文成乾那副嚣张跋扈的德性,正眼都不瞅他一眼,下巴恨不得扬到天上,连那三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个将官到现在还以为对面是唐公派来的援兵,又被杨霖这副目中无人的鬼样子所慑,所以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整了整油渍麻花的战袍,拱手应道:“末将是右侯卫弘农第二府鹰击郎将邹子木,受上官虎贲郎将、太原副留守王威将军之命,率本部兵马驻守榆次官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有何差遣?”
下巴扬久了必然会脖子疼,杨霖龇牙咧嘴的揉起了后颈,形象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他懒得搭理邹子木,身后的雄阔海刚瓮声瓮气的替他答了一句“我家统领乃是先楚公杨玄感之子”,邹子木就噌的一下子蹦的老高,戟指大吼道:“原来你就是杨逆之子?”
“得了得了!”杨霖不耐烦的继续揉脖子,“杨逆也是你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