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详女人

张婆子守了十几年寡,有一个独子在县里学木匠。当年陈青云的爹在世时,是一位夫子,人面广些,多有照拂张婆子孤儿寡母。

张婆子虽说大字不识几个,然而心地却是不坏,陈夫子去世多年,她一直都跟陈家走近,互相帮扶。谁知一转眼,原本有些底子的陈家会败成这样?

陈青云站在门口远眺,雾气袅袅的山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张婶说的,他何尝不明白。

只是娘亲病重,他在书院不能多加照料,是嫂子日日在床前侍候。

娘亲过世前,曾跟他说过,若是日后不能高中,便让他跟嫂子好好度日。

他那时才明白,嫂嫂过来守望门寡,是娘亲给他留的一条后路。

当年他爹缕试不重,郁郁而终,成为他娘的一块心病。

大哥入伍,一去不返,成为他娘的第二块心病。

他年纪轻轻,颇有成绩,然而却无人帮扶,这是他娘的第三块心病。那一日他扶灵回来,见嫂嫂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自此以后浮萍飘零。他心有悲戚,便如实而说。

谁知嫂嫂听后,哑然悲悭。

后来他返回书院,月中月末才回一趟,不想就算如此村里也多风言风语。

嫂嫂整日闭门不出,安心守孝。他勤奋读书,心里面盼望早日出头。

却不想,热孝百日刚过,嫂嫂便悬梁自尽。

说到底,都是他害了她。

秀才跟寡嫂,多是难听之话,嫂嫂一介弱质女流,怎受得了?

日后他若高中,举人跟寡嫂又当如何?

若再中?

他恍然大悟,除非他一直都是这小小秀才,否则跟嫂嫂只会互相耽误。他并非对嫂嫂有意,只不过是想陈家只剩他们二人,私心里早已不想嫂嫂外嫁。

殊不知,他的狭隘,害得嫂嫂差点魂归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