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可知本宫今夜为何前来?”盛知婉寻了凳子坐下。

方鸿志摇头。

盛知婉道:“若是本宫今夜不来,明日一早,方大人是否会奏请父皇继续深查汪肃州一案?”

毕竟,昨日她给方鸿志的消息中,桩桩件件都证明太子才是让汪肃州甘愿做事的幕后贵人。

“……是,”方鸿志错愕一瞬,随即苦笑,将奏折取出,“公主真是料事如神!不瞒公主,臣已写好了奏折。”

盛知婉接过奏折看了一眼:“方大人可想过这奏折呈上的后果吗?”

方鸿志颔首。

“即便明知后果,方大人依旧要一意孤行?”盛知婉将奏折递还给他,“本宫知道方大人一心为公,为官赤诚。只是您想过没有,父皇既已推出王二公子替罪,便不可能再将太子皇兄的罪行翻出来。”

“皇室尊严、天子权威,您这奏折一上,因此获罪、官途尽毁,夫人和孩子便不说了,但您即没了性命,又如何为百姓们谋福祉呢?”

“可是……让臣眼睁睁看着真相被掩埋,臣,心有不甘呐!”

方鸿志便是如此,若不是这样较真、执拗的性格,也不会当了十几年官还是个小小寺丞。

这样的人,盛知婉既然要用,自然便要发挥他的长处,扭转他的短处。

“但方大人想过没有,世间之事,不是只有一时的刚直不阿才能解决。您只有保全自己,在朝堂中站稳脚跟,才能在将来有更多的话语权去揭开真相,百姓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长久为他们主持公道的好官,而不是一个一时冲动,玉石俱焚的殉道者。”

“更何况,玉碎,石可不一定碎。”

“可若就此定案,时间一长,此事便会被遗忘,将无人再有理由去翻案……”

“方大人不是在这吗?本宫向你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方大人一定有机会将真相揭露出来。”盛知婉目光坚定。

方鸿志踌躇了。

他向来觉得为官应该无愧于心,可为官的前提,应该是先为官,在为官的前提下,无愧于心!

若是连官都做不了,谈何为百姓谋福祉?

夜色中,商行聿揽着盛知婉悄无声息离去。

方鸿志枯站半晌,突然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