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往里看去,只见那位老匠人披散着一头白发,正绕着院中的石桌走动,石桌上摆着笔墨砚台,还有一碗冷冰冰的粥。
她还以为老匠人会被关在阴暗的大牢里,没想到是关在这样一处小院中。老匠人虽是披头散发的,可看着精神还不错,一身白色麻布衣袍很单薄,拖在地上的袍摆上有褐色的血迹,应当是之前受过刑,也有可能是锁在脚上的大粗铁链磨破了他的腿。
“老先生还是没动笔。”裴琰走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空白的纸张,径直坐到了桌前。
老匠人笑笑,低声道:“没什么好写的,小老儿一生被枷锁锁着,如今不过是多了两条铁链而已,照样可以走路。”
“他已经走了一整晚了。”负责看守的官员上前来,俯到裴琰耳边小声说道:“昨晚大年三十,他一圈一圈地走,这铁链就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拖着,那动静真是刺耳。下官觉得这铁链还是长了,得把双腿锁紧才行,再加些重量,加个三十斤。”
“来人,拿铁链。”裴琰朝着张酒陆打了个手势。
张酒陆应了声,大步走出了院子。不多会儿,他握着一条沉甸甸的铁链来了,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咣当一声,给那官员的脖子套上了。
“错了,错了,是他……”那官员清瘦,被这链子压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急得挥着手直指那匠人。
“没错,就是你。”裴琰盯着那官员,冷冷地说道:“本王前日来时,已经下了令,去掉铁链,为何不执行?”
“可是,他是重犯,这铁链取掉,他会逃啊!”那官员慌忙跪起来,连声辩解。
“他若想逃,你的铁链根本锁不住他。”裴琰挥了挥手,沉声道:“取下来。”
官员被铁链子压得直不起腰,赶紧从腰上取下钥匙,双手捧给了张酒陆。
张酒陆从他脖子上取下铁链,咣地一声丢开,大步过去解开了溪山老匠身上的铁锁链。
老匠人捋了捋须,笑着看向了苏禾:“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苏禾把背的木箱子放下,朝着老匠人行了个礼:“老先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