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发出细细的啼哭,还不如一只小鸡仔叫的响亮。
然而,他终是活着的。
胭脂眼泪肆意流淌,身下的床褥被血浸透了。
“娘子别急,还需时间娩出胞衣才算完事。”
她失了力,胞衣一直落不下来。
婆子急了,大夫又开出帮助收缩的药,叫丫头快些煎浓。
胭脂连眼皮都撑不起来,昏昏欲睡。
“不能睡,娘子挺住呀。”
身下的血汩汩流淌,她好累,好想睡……
身上突然一阵剧痛,产婆用力拧了她的手臂内侧嫩肉。
“拿参汤给夫人!她没力气了。”婆子知道凶险连忙呼喊。
一碗参汤给胭脂灌下去,终于又有了些精神。
又挣扎喝了碗极苦的药,肚子开始剧痛起来,胞衣却仍不出来。
婆子不得已,出来请示,“老爷,需要老婆子为夫人按压腹部方可娩出胞衣。”
“只要能救命,你就大胆做。”
“是。”
她进去,向另外两个接生嬷嬷点点头。
两个老妇人按住胭脂手臂。
那婆子站在胭脂头部位置,身体冲着肚皮方向,下了狠劲,向下按压腹部。
胭脂正想睡去,忽而一股力量将她的身子活活撕成两半。
巨大的疼痛让她瞪眼张大嘴巴,却喊叫不出来。
气息像掐断了似的。
喉头只是“咕咕”有声,却卡在那里,那一声尖叫生生疼得憋在胸口。
直渡过一口长气——
一声几乎可以击穿墙壁的狂叫,长得似乎永远不会断气,听得整个院子的人身上一紧。
睡着的慕然瞪开双眼。
躺在床上的坐起身子。
站在地上的,竖起耳朵。
站在外头的紫桓头皮一紧,手一松,滚开的一盏茶掉在脚面上犹不自知。
那一声绵长而惨痛的喊叫熄灭后,迎来长久的静默。
长得紫桓已经害怕里头的人是不是没了。
长得他泪流满面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