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遭了这么大的罪,官家心里却想着——”
“慎言。”
裴令元还是打断他:“一辈子都要烂在肚子里,这些话是不能说的。你今天在御前回的那些就很好,往后也是这些,永远都只能是这些,再没有别的想头。
谁都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日子要过下去,崔氏门楣要振兴,就得审时度势。
我们都长大了,不是幼时承欢膝下时,有父兄亲长庇护。
尤其是你。”
他知道这话是往崔兆之心里最痛的地方再狠狠地扎一刀,但是不能不说。
裴令楼坐在旁边低低的叫阿兄。
崔兆之唇角的弧度也果然淡了不少,再添上几许自嘲:“你说得对,尤其是我。
我们这样的人,早晚都要顶天立地,支应门楣。
而你尚有兄弟辅佐,我今后只有自己一个。
这些话也无非在你们面前发泄时候才会说几句,真到了外面,叫我说,我也不敢。”
裴令元抬手,落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心里知道就好,天下事,原就不必件件都挂在嘴上。”
“等着吧,等着瑞国公回京那日。”
崔兆之又侧目望去:“至少有一件事,太子殿下和你说的是对的,官家不会偏私,不会向着瑞国公,这就最好不过。
我如今反倒庆幸起来。
要不是官家偏疼贵妃和废王母子,如今这事儿,真不好说,说不准我们崔家就做了替罪羊。
这样天大的罪过,污名一旦背负上,是多少年也洗刷不干净的。”
这倒也是。
若非乾元帝的偏心,谁又会真的对亲生儿子下狠手?
好在……其实应该庆幸乾元帝是个仁圣明君。
在位这些年,除去专宠贵妃和偏疼废王这件事之外,再没什么糊涂昏庸的。
而即便是偏宠,在紧要的大事上,也没有完全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