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回望去,与裴令元四目相对:“我想,他病了,我应该一点感觉都没有才对。”
她眼底的倦怠都还没有完全褪去。
一路舟车劳顿,才从凤阳回到河间府没两天,又听了大夫说的这些话,她一个人,八成撑不住,哪怕是身边还有他在,她也心力交瘁。
裴令元又心疼起来。
“阿月……”
“可是刚刚听大夫说那些话,我竟高兴不起来,说难过……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情绪低落。”
王曦月笑了一声,很低,几乎捕捉不到那短促的笑声:“当日表兄来河间府接我,是见过我同他闹成什么样子的,我是跟家里撕破了脸去的凤阳,你来之前,阿耶毫不留情的打了我一巴掌。
我是个女孩儿,小娘子的面皮何等金贵,他就那么打了我一巴掌。
他是习武之人,手重,所以你那天到家里,一眼就看见我脸上的巴掌印子。
还有林氏——他是我嫡亲的阿耶啊,真的想把我嫁到林家,嫁给那样德行的人。
他一心想着的都是银子,阿娘的嫁妆,伯府要给我准备的陪嫁,却从来都没想过,我的终身将会如何。”
王曦月揉了揉鬓边太阳穴处:“表兄,我若是说,曾几何时,我内心深处,恨不得他立时去死,你会觉得我忤逆不孝吧?”
“不会。”
裴令元的语气坚定而温柔:“他那样待你,你这样想,不怪你。
历来说父慈子孝,你自己也知道,是要父慈子才孝。
姑父从来做的都不像是一个阿耶,你当然不必对他尽孝。”
王曦月突然笑了,是真心实意的笑。
裴令元他确实无论何时何地,又是何种情况,都永远坚定地支持她,也支撑着她。
“你心向着我,当然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