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菊南山

妃居而上 画九卿 4677 字 2个月前

她眉头紧蹙,低低垂眸,待默了片刻后,才低低而道:“办法自也是有,只要凤紫不再见到瑞王爷,便是凤紫容貌是否复原,都无大碍。但只要时常与瑞王相见,无论凤紫是否恢复容貌,凤紫这条命,都随时被瑞王攥在手里,随时都有丧命之危。”

“凡事顾虑太多,自是束手束脚,难成大事。与其被人左右,被旁人胁迫,你何不胆大而为,见招拆招?也许,有些事不过是你自己太过紧张罢了,而事实上,却并无你所说的那般危机四伏。至少,在本国师严厉,瑞王此人,历来行事无套数,且性子阴狠,不留人情面,但瑞王上次能在瑞王府破例的放你一马,无论是何缘由,他对你,至少在这段时间之内,并无杀意。”

这话入耳,凤紫目光越发起伏,心底,也一片嘈杂凌乱,理之不清。

叶渊这话虽言之有理,但亦如他所说的一样,那君若轩行事历来无套数,是以,他虽上次能放她一马,但却不代表下次也能放她一马。

那人啊,无疑就像是一把悬在她脖子上的铡刀一般,随时之间,都可瞬时落下,铡掉她脑袋的危险。

“国师之意,凤紫明了。只是,瑞王此人,的确行事不按套路,他上次能放过凤紫,下次,却不一定能放过。”待得沉默片刻后,凤紫终归是再度按捺心神,低沉沉的出了声。

这话一落,叹息一声,继续微紧着嗓子无奈道:“只不过,人各有命,该来的,也终归是躲不过。也许,凤紫当真要如国师所说的一般,遇事不怕,不可太过畏头畏尾,从而越发的显得狼狈懦弱。”

说着,抬眸朝他望来,却方巧迎上叶渊那双深邃无底的眼。

凤紫也不多言,仅是朝他扫了两眼,随即便将目光落到了他指尖的瓷瓶上,而后稍稍伸手而去,恭敬而道:“望国师,将瑞王的药给凤紫吧。”

叹息幽远的嗓音,不曾掩饰的卷着几许怅惘。

叶渊清冷观她,待将她凝了片刻,才将瓷瓶朝她递来。

凤紫当即接过,随即缓缓放于袖中,而后瞳孔微缩,恭敬而道:“听刘泉说,国师此番唤凤紫来,是为让凤紫服侍用膳,不知此际,可要传膳了?”

叶渊淡道:“时辰太晚,本国师早已用过膳。”

凤紫一怔,下意识的抬眸朝不远处的圆桌望去,却见那圆桌上果然摆了几盘菜肴。

“倒是凤紫来晚了,未能服侍国师用膳,望国师见谅。”她再度垂眸下来,恭敬低沉而道。

叶渊嗓音微沉,“此番唤你过来,本非要专程让你服侍用膳,而是,要将你的画,还你罢了。”

凤紫瞳孔微缩,抬眸观他,却见叶渊已极是干脆的探手而出,随即在软榻一侧拿了只画卷出来,极是淡漠清冷的朝她递来。

凤紫神色微动,并未伸手去接,仅是强行按捺心绪,平缓恭敬的道:“可是凤紫这画,不得国师所喜?”

叶渊淡道:“的确不喜。”

凤紫仍不放弃,当即而道:“国师是哪里不喜?是不喜欢凤紫的笔法,还是不喜凤紫所画的内容?又或是,不喜凤紫笔墨不扎实,未达到古画名家的水平?”

她问得极为详细,只是心底深处,却也稍稍有些不甘。

画了一上午的画,便得叶渊如此拒绝,倒也有些令她失望才是,再者,她云凤紫的画,虽比不得名家水平,但也是碧玉有成,略有千秋,至少,也能入得旁人眼才是,是以,这叶渊如此干脆的退画,倒也有些令她愕然与措手不及。

“你的画,并非其它不善,而是,本国师,并不喜你这个人,画的画。”正这时,叶渊薄唇一启,那幽远清冷的话,着实是凉薄到了骨子里。

凤紫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叶渊哪里是不喜她的话,显然是不喜她这个人,也说不准,他根本就因不喜她,从而连她的画都不曾展开来看。

思绪至此,凤紫神色也稍稍沉了半许,随即犹豫片刻,恭敬而问:“国师可看过凤紫的画?”

叶渊满身淡定,“不需看,也知不喜。”

得,这算是故意针对吧?

凤紫眉头皱得越发厉害,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气馁妥协。本就打算要媚上这叶渊,是以,连昨夜的闭门羹都吃了,连今早的怒斥也都承受了,此番便是再得这叶渊拒绝,她也自是不能放弃才是。

在君若轩那等魔头面前,许是做不到淡定与脸厚,但在这叶渊面前,自可努力去淡定,去脸厚才是。毕竟,无论如何,这叶渊,不会杀她不是?

思绪至此,凤紫默了片刻,才低沉恭敬而道:“国师连画都不看,便言道不喜,着实是让凤紫吃惊了些。本也以为,国师宽容大度,风华良善,至少不喜凤紫,但也会秉着正义与良善看看凤紫的画才是,倘若国师不满意凤紫的画,再将凤紫的画干脆退回,凤紫定心甘情愿的收回画来,但倘若国师连画都未看便要将凤紫的画全然拒绝,凤紫,又如何能心甘。”

这话,她说得极为坦然,也极为淡定,待得这话落下后,她目光便紧紧的落在他面上,整个人满身坚定,不曾退却分毫。

叶渊冷眸观她,一时之间,并未立即言话。

待得周遭气氛再度沉寂半晌后,凤紫再度恭敬而道:“望国师,看看凤紫的画。”

这话一落,叶渊眼角再度极为难得的挑了起来。

凤紫神色全然不变,依旧静静凝他。

待得片刻后,叶渊终归是薄唇一启,再度清冷幽远而道:“既是你如此执意而言,那本国师,便让你心服口服的将这画收回去。”

说完,已不待凤紫反应,他已极是淡定的将画收了回来,随即修长的指尖微微而动,极是淡然干脆的将画卷展开,随即,待顺势垂眸朝画卷上一扫时,他瞳孔先是几不可察的缩了缩,面色也几不可察的变了变,却也仅是片刻后,他似敛神了一番,仔细在画卷上扫视,而后薄唇一启,幽远清冷而道:“笔墨虽是可以,但浓墨重彩略微不当。甚至于,这翠竹不曾画得精致逼真,山水,也不曾画得太过意境与细微。再者……”

话刚到这儿,他突然嗓音一顿。

凤紫满面平寂,静静观他,无声无息的等着他的后话。

则是片刻,叶渊嗓音一沉,继续清冷幽远的道:“再者,本国师,不喜山水,只喜花木,是以你这话,并不入本国师的眼。”

这话一落,他指尖一动,极是干脆自然的将画卷卷好,随即递到了凤紫面前。

凤紫瞳孔一缩,心生起伏,倒也未料这叶渊竟不惜翠竹与山水,只喜花木!但她当时问刘泉时,刘泉明明说这叶渊喜欢翠竹,且书房内页挂了不少山水画,想来自也是喜欢山水才是,而今她明明将山水与翠竹两种物什全数画到了一起,本以为这些都是叶渊所喜,再怎么都会让他高兴才是,却是不料这叶渊竟如此言道。

难不成,今日那刘泉仅是在骗她?又或者,这叶渊明明喜欢山水翠竹,却故意在她面前说不喜?

思绪翻腾摇曳,越想,便越觉得疑虑重重。

正这时,沉寂无波的气氛里,叶渊再度清冷而道:“怎么,还不曾心服口服,不愿接画?”

凤紫当即应声回神,目光再度朝叶渊落来,待凝他片刻后,便唇瓣一动,恭敬而道:“国师不喜山水翠竹,是以凤紫这话自然入不得国师的眼,此番画卷被国师退回,也是理所当然,而凤紫,自也能心服口服的收回画。只不过,今日之画不曾入得国师眼,凤紫也深感愧疚,是以,国师若是不弃,凤紫,愿在国师这里,当场再画一幅画。”

这话一落,凤紫淡然伸手,略微淡定的将叶渊指尖的画卷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