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巴尔默爵士能够再灵活变通一些,倘若他知晓何时应当保持缄默,倘若他明白何时应当颔首示意,并如往常那般毫无疑虑地执行命令,事态必定会有所不同。
然而,他却非得将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众,倘若这般还不够,他甚至直接对船上的贵族加以威胁,信誓旦旦地宣称要将其秘密揭露无遗。
即便是头脑相对简单的罗伯特爵士,也能够清晰地看出此类行径是何等的愚不可及。
但鲍尔默爵士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人刚正不阿,心里想什么便会直言不讳。
这个男人的内心毫无城府,这通常被视作一种极为高尚的品质,也正是凭借着这样的性格,他赢得了侯爵家族的信赖。
只是在当下,这种品质并未展现出应有的价值。
通过如此公然地与绑架者针锋相对,他已然在他们之间构筑起了一座难以调和的桥梁,故而,当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之时,发动攻击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回想起出手之人,罗伯特爵士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副官,内心的情绪再度变得极为复杂。
几乎整支军队都知晓巴尔默爵士与阿诺恩之间的不和,因而,他能够理解这个人为何会做出这般举动。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在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时机发起了攻击,因为这一次,大多数的军官都站在了这位黑人副官的一侧。
因为巴尔默爵士必须离开。
事实上,倘若阿农未曾采取这般行动,罗伯特爵士必定会郑重地考虑自己亲自出手。他们已然前行了如此之远,根本不可能再回头了。即便他们此刻试图折返,他们已然密谋并筹划去做自己想做之事的这一事实本身,就足以让他们自食恶果。
他们不敢去冒这个险。
此外,鲍尔默爵士已然证明自己确实对任何的理由或者逻辑视而不见。对于这位经验丰富的武器大师而言,唯一至关重要的便是盲目地服从命令,哪怕命令毫无意义可言。毕竟,即便在今日于此地目睹了如此众多的事情,他依旧认为与希特家族站在同一阵营乃是其家族的最佳选择。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甚至甘愿违抗上级的直接指令,只为了守护他们。
还有比这更为愚蠢的事情吗?
更为糟糕的是,倘若阿诺恩未曾将这个人击杀,冲突的细节只会持续恶化,蔓延至船只的各个角落。
事实上,这种情况已经初现端倪,因为巴尔默爵士那喧闹的声音已然激怒了甲板上的众多士兵,他们此刻开始驻足,伸长脖子朝着那个方向望去,急切地想要弄清楚这所有嘈杂之声究竟是因何而起。
“你们这群无用之辈在看些什么?”罗伯特爵士一声响亮且专横的怒喝,才使得这些人迅速回归到自己的岗位。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原地,好奇心虽然被压制住了,但并未消散。因为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指挥官出了状况——他们几乎都聚集在那狭小的空间之中。他们都渴望听到这饶有趣味的消息。
察觉到这一点,这位军事指挥官不禁担忧,倘若允许巴尔默爵士长时间地大肆宣扬自己的想法,将会引发何种后果。
倘若船上的士兵得知他们要向对方投降,毫无疑问,一场全面的叛乱即将爆发。
因而,想到阿农的举动,他的心中便萌生出了一丝宽慰之感。
但这并不意味着罗伯特爵士愿意纵容后者的行为,因为不论是否存在益处,他无疑已经击倒了家族的一位伟大战士,并且是以如此粗暴残忍的手段。
这着实令罗伯特爵士的内心波澜起伏。倘若他事先知晓此事,他猜测自己很有可能会出于本能、出于对鲍尔默爵士的尊重,挺身而出为其辩护。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已然失去了意义。
阿诺恩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迅猛如闪电般的袭击,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当他们能够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时,这位不幸的武器专家已然倒在地上,置身于一滩血泊之中。
那么,既然事情已然发生,他们如今的状况又是如何呢?
杀了他?
凭借何种借口?
他做了所有人都心向往之却无人胆敢付诸行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