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安点点头。他们本就处于渺无人烟的原始大山中,哪里还有其他人。这里更是险峻,没人才是正常的。
“这树能活几千年,若不出意外,它大概还能活几千年。我们的阳寿不过数十年,上百年就是高寿。传说彭祖活了八百岁,也只是传说。你觉得,是这棵树活得好,还是我们活得好?”
李季安有些诧异,“师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随便说说,你回答便是。若是不好回答,也可以不答。”
李季安想了想,“师父,若是只论活得好不好,这棵树,可能比大部分人活得好一些。”
“为什么?”
“因为,有的人活得太苦了,和他们比起来,我都不算苦。边军中有一个老卒,也是自幼丧失双亲,参军后被人欺压,天天干重活。上了战场被人砍掉一条胳膊,被退了军籍,分得十亩军田做屯垦。四十五岁,好不容易娶个寡妇,知冷知热过了两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有点盼头,老婆难产,当天就死了。他含辛茹苦将儿子养活,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和我一起前出侦查,被草原人捉住,硬生生折磨了三天,死了。他每天流泪,把眼睛也哭瞎了,到现在都还活着,死不掉。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而这样的日子,这棵大树,可曾过过一天?”
张灿叹了口气,“若只论寿命呢?”
“那肯定是它过得好。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和它几千年上万年的寿命相比,我们肯定就是蟪蛄。”李季安回答道。
“所以,你想当一棵树?”
李季安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也不是,但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