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迟绪抵不住她的眼神，事无巨细的交代：“轻微的精神分裂，我已经找这方面的律师负责她和苏立安的官司，争取特殊处理。”他抚了抚苏柠已经皱起来的眉心，“放心吧，没事的，我在。”

苏柠微垂着眼睑，睫毛轻颤，盖住眼底情绪，“是因为我吗？”

路迟绪：“不是，是因为苏立安。”

“我已经和那边联系好了，明天她来看看你。”

孟晚云来看苏柠的时候，苏柠正巧吃过午饭，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一切都被照得暖黄的，像是被披上一层薄纱。

她让路迟绪推她去窗边晒太阳。

她现在是被严令禁止玩手机，外出吹风，吃零食等。

比在ICU里照顾得还要细致，但苏柠依旧没恢复一点记忆，看路迟绪的眼神熟悉又陌生，对于他的动手动脚只要不过分都采取摆烂躺平模式。

反正这么大一个帅哥，她不亏。

孟晚云在护工的陪伴下走进病房，看到苏柠眼泪都绷不住流下来，哽咽出声：“柠柠……”

苏柠这会不方便，好在轮椅是电动的，只是等她在一堆按钮当中找到前进的那个时，路迟绪已经把孟晚云迎到沙发上坐下。

等苏柠龟速前进到沙发的时候，桌上就已经摆上了热水，纸巾，一应俱全，根本用不上她这个女儿献殷勤。

“妈，你陪她说说话，我去隔壁打个电话。”

孟晚云应了一声，脸上洋溢着笑，显然对路迟绪这个女婿满意极了。

护工没走，留下来随时照看孟晚云的精神状况，怕她无意伤人。

孟晚云拉过苏柠的手，含着泪细细打量着她，见她脸色红润了些，就放下心来。

她之前因为病情不稳定，隔着玻璃门远远看过苏柠一眼，回去后她的病再次复发，甚至有自残的倾向，医院就不让她来看苏柠了，说等苏柠醒过来后再去看。

孟晚云的病情时好时坏，经常能幻视那段和女儿相依为命的日子。

看苏柠因为她打零工回来带的棒棒糖笑得开怀，窝在她怀里不停撒娇；看见苏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自己穿衣，自己找吃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操心。

一幕幕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孟晚云面前划过，最后的场景却是她手里的风筝线断了，她看着苏柠摇摇欲坠从高空中跌落，结束鲜活的生命。

病情加重，医生酌情增加了药物剂量，收到苏柠醒过来的消息后，就忙安排孟晚云和苏柠见面，希望能对孟晚云的病情有所帮助。

在这之前苏柠就看过孟晚云的病例，尽量不去提及那些伤心事，而是笑着：“妈，我好着呢。”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看我还吃胖了。”

孟晚云笑着，一场变故让她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几岁，鬓角也有了些微的白发：“那是因为迟绪照顾得好。”

苏柠娇嗲：“他有功劳，难道我就没有苦劳吗？”

自从她稍微能吃点后，那是怎么补怎么来，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在路迟绪顿顿监视之下，就算吃不完也得吃到一定的量，才吃两天，苏柠都觉得自己快被喂成一头猪了。

她也曾无声反抗，但路迟绪不为所动，反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很不走心地评价一句：“不胖。”然后接着低头看文件。

看着如此鲜活，还和她亲近的苏柠，孟晚云无声笑着，眼底满是欣慰和幸福，如果条件允许，她只会给苏柠补更多，女儿健健康康的，自然是比什么都重要。

苏柠看了眼门外，见没人，偷偷凑到孟晚云跟前道：“妈，你觉得路迟绪这个女婿怎么样？”

孟晚云是知道苏柠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心里虽然难过，但也庆幸，那些伤人的回忆忘记了也好，现在她也来得及弥补。

“当然是极好了。”孟晚云表示出自己最高水平的称赞，歪着头仔细瞧了下苏柠，开起了玩笑：“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分，手里挑的灯笼有多亮，一找就找到迟绪这样的。”

“哪有，”苏柠喊冤：“明明是他自己闯进来的。”

无论是在多年前那个小巷，路迟绪宛如从天而降，还是她醒过来失去记忆，路迟绪猝不及防地闯入，都像是夜空那颗最耀眼的星星毫无预兆地进入她的世界。

本来孟晚云还担心苏柠失忆后会和路迟绪的感情发生障碍，但苏柠眉眼间的欢喜和幸福藏也藏不住，可见两人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她放心很多，同时也因为这些年对女儿的疏忽感到自责，孟晚云抬头亲昵地摸了摸苏柠的脸，在开口时言语间不免带上了点伤感：“以后妈妈不在身边了，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苏柠急忙抱住她胳膊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怎么会，妈妈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到时候我再把苏子逸那个小屁孩接过来，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

孟晚云眼底含了泪：“你不怪妈妈？”

苏柠亲手擦掉孟晚云眼角的泪水，抚了抚她鬓角的白发：“妈妈是这个世界上一个无条件爱我的人，爱，总是没有错的。”

“以后我们一家高高兴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