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照已经长开，满脸的胶原蛋白，眼睛大又圆，黑葡萄似的，全是纯真无邪，哪像现在，眼型狭长，看着就无端感到一股危险意味。

苏柠继续往下翻，有幼儿园吃饭的，上台表演的，但都木着一张脸。

小小年纪故作深沉，苏柠点了点照片，计划着等路迟绪回来后必定要好好笑话他一顿。

年龄越大，后面的照片越少，显然逐渐长大的路迟绪不怎么喜欢拍照，多是路母的抓拍，路迟绪的身影模糊。

苏柠突然翻到清晰的一张，正是换牙期，路迟绪面前是软烂的鸡丝粥，对面的路母路父却是排骨，猪蹄……

气得小路迟绪冷笑，然后就被拍下来了。

正好缺了颗门牙。

苏柠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找到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下来保存在手机上，还不怕死地给路迟绪发过去一份。

即使这会人正在飞机上收不到她的消息，但一想到路迟绪下飞机后就看到自己的人生丑照，想必表情会很精彩。

反正这会不在身边，跟她算不了账。

想到这儿，苏柠越发肆无忌惮，挑了好几张照片给他发过去。

有上小学时被老师强硬上台表演的，有被蒋轩池炎一齐压下一头的……

后面关于生活的照片越来越少，多半是各种奖项，毕业照。

苏柠看到了路迟绪高中毕业的照片。

和她记忆中的少年别无二致，带着踏遍世界的意气风发和少年热血。

苏柠也把这张照片记录下来。

往后是路迟绪留学的照片，像是给路母报备，被特意要求拍的，因为位置选得很正宗，在校门口。

路迟绪穿着一身大衣，已经初现成熟气质，双手插兜，往校门口一站，冷淡又莫名有点拽。

苏柠把照片抽出来，从手机里调出另一张照片，是她交换时在校门口的照片。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拍照姿势，甚至连站的位置也差不多，隔着的只是时间。

她用手机把路迟绪这张照片拍下来，导入软件合成，两人就站在了同一张照片之中，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就像两人真正在校门口合过影一般。

苏柠还想继续往下看，突然，手机响了。

一个略有些印象的号码。

苏柠接通，手机那头就传来苏子逸微微颤颤的声音：“姐姐。”

苏子逸带着哭腔：“他们又吵架了。”

上次离开时，苏柠交代过她，要是苏立安和孟晚云再吵架，苏子逸就打电话给她。

苏子逸把这当成是两个人的小约定，一吵架就马不停蹄地给苏柠打电话过来了。

苏柠凝神听。

孟晚云气急的声音：“苏立安你这些年怎么对柠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选择嫁给你这个伪善小人。”

苏立安被这么下面子，对孟晚云也不是平日温柔体贴的态度，声音冷厉，用着最嘲讽的语言：“当初要是没有我，你带着苏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乞讨呢，我不嫌弃你被野男人搞大肚子带着个拖油瓶，还请进家来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因为一点小事跟我吵架，我看你是好日子过顺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伤人的话往往会从最在意的人口中说出来，孟晚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在苏立安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她极力忍着颤抖，跟苏立安讲道理：“那你也不应该去找柠柠帮你要项目！”

苏氏根本没有资格去竞争，苏立安想赚这个钱，只能去找苏柠。

提到这事，苏立安就来气：“我养她这么久，就算是白眼狼也该养熟了吧。”

他冷笑一声：“果然不是自己的种，怎么都养不熟。”

孟晚云怒极，竟奇迹般的冷静：“柠柠不是把这些年苏家为她的开销连本带利地还给你了吗？”

苏立安嗤笑：“那是她应该的。”

“养她这么久，飞上枝头当了凤凰难道就忘记来时路了？没门！死她也是苏家的鬼，就必须为我做事！”

孟晚云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刻薄，自私到骨子里的人，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苏柠就听到了这里，因为后面两人开始砸东西，苏子逸吓得躲进被子里哭哭啼啼。

苏柠哄他，说下次还带他去吃肯德基买玩具。

苏子逸这才没哭了。

吵架的事，孟晚云没说，苏柠也当作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她接到孟晚云打来的电话。

声音平静，却难掩疲惫和沙哑，若无其事的模样倒有些欲盖弥彰：“柠柠，最近天越来越冷了，我织了条围巾，等会给你送过来，顺便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