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别院北角的松柏处,闪出两个身影。
“速将此事报告公子。”
“是!”
有人影倏出。
苍荨和胜聪结伴走在东盛京城大街上,一个哼唱着让人听不懂的俚语歌谣,一个踢踏着跳着旁人看不懂的舞步,两人满身灰尘,像两个穷极饿极的逃荒的灾民。二人在某个街角找到了卖酒的小车。
东盛有当街沽酒的行当,叫“小酒舍”。木轮小车,装两个酒桶,一张长桌,两把长凳,倚街叫卖,早出晚归,生意好的太阳没落山就可以收摊,生意差的常常熬到深夜。其实小酒舍的酒都是从官办榷酒处所购,一日两桶,不赊不加。
苍荨和胜聪拎着壶三白酒,坐在长凳上,胜聪拿出前些日子留存的小鱼干,两人小酌轻饮起来。
东盛的夏既不似北芷的燥热,也不似南杞的高热,东盛的夏天白日里不闷,夜晚有风。两个老太太乘着风对饮看夜景,自觉别有一番情致。
苍荨侧歪着身子,对胜聪道:“给你起一卦,打发打发时间?”
胜聪心思都在鱼干身上,未抬眼说道:“不是说‘子时不起卦’吗?”
“你竟知道这一说?我不计较那些个,初学占卜时,哪天不是堵着人求人算卦?”
“那你想算我什么?”
“你想求什么?”
“我现在什么也不求。”
“不如算算你可曾心仪过谁?”苍荨打趣道。
胜聪白了她一眼,嚼碎鱼骨后将头歪到长桌上,对苍荨道:“不如你告诉我,顾谙的胜者之气,对南杞是福是祸?”
苍荨晃了晃空酒壶,道:“你没发觉今晚酒喝得有点多吗?”
果然,胜聪上下眼皮打架,但她仍睁大眼睛,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苍荨捡着长桌上掉落的碎鱼肉,放到嘴里慢慢嚼着,一边嚼着,一边看已有七分醉意的胜聪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