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没傻透。”顾延龄手法很熟稔,已经又捋了三绺,严世澈丝毫未感。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快出手?”
“或者命不久矣,或者你妹妹逼得急了,最大的可能是他得为儿子登基铺路啊!”
“你也这么认为?”
“南杞太子被掳,你归途中毒,看似无关联,实则却藏着因果。你妹妹对唐家的忍让与妥协会引起朝臣的不满,他在寻时机剪除严家羽翼,这不过是开端,他不想你回国参与此事,是想把你摘出来,他需要你护佑南宫轶。”
严世澈注目看去。
“不要吃惊,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我身涉其中,自会想通个中关节,你远在北芷,如今连朝政都甚少打理,却能将这事分析得如此精辟。”
顾延龄笑道:“这便精辟?不过是权势者常用的把戏。”
“我与他几十年情谊,实在不愿这么揣测他。”
“你是算师,凡事非算到入理不可,可此事明显是南宫起更高一筹,因为他算准你会乖乖就范,因在你心中,严氏衰亡是早晚之事,而辅佐一代明君才是臣者当为。严世澈,你表面虽放荡不羁,可骨子里仍是世家子弟,誓死忠君的作派。”
“顾延龄,胜聪不只一次说你心思缜密,当世无双,果如此。”
顾延龄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愉悦道:“不用把我当作敌人,且不说顾大小姐与南宫轶结十年盟,便是没有此事,我也不会插手三国之事。”
严世澈细细品咂顾延龄话中之意,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促成他们的姻缘?”
“过家家的游戏有南宫起关注就可以,我今日来,可是来表诚意的。”顾延龄看向严世澈道,“凡顾家大小姐所作之事,便是我之事。相师堂与南宫轶的十年盟,我要你来守。”
“北芷同意与南杞结盟?”
“是相师堂与南宫轶,与北芷、南杞无关。”
严世澈听着顾延龄话语里透出的冰冷,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难不成你要------你要------”
“我不是世家子弟,连书塾都未进过。”顾延龄起身道:“人说多事之秋,今年尤为繁复,好好躺着吧,等胜聪来给你解毒,让这位大家瞧瞧她得意弟子的手段。说起这个大家,命可真是够硬的,中了刖汀三掌还能活这么久。”
严世澈一脸讶色地看推门而出的顾延龄,心底里冷气仍存,压在身下的左臂传来麻意,丝丝麻痹之感传入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掐在食指指腹上,直到痛感伴着麻意袭来,刺激了他的大脑,他才松手,头稍稍向一边倒去,想要喘口气,才发觉头发同发簪被编绑斜刺在瓷枕中。
江湖传闻,北芷相爷如富家翁,待人极和蔼,未习过武,最喜读书,善花草之道。
严世澈闭目缓缓道:“什么是江湖,相师堂如今俨然是江湖之首了。”
什么是江湖?
江湖有人,亦有湖海。
便生了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