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沣!”海一沣被顾谙远远的一声呼喊唤回了从前,她喜欢唤他的大名,喜欢扯着他的衣襟让他骑射时放水,喜欢在他被体罚时往他嘴里塞一颗酸酸的腌杏,然后看老师痛骂他流泪没有男儿气概时的得意。
“海一沣!”顾谙近前对南宫轶介绍道,“隽王,海家文武双全的王爷。那个是贺王海一弦,他最喜欢穿一身白衣扮俏,自诩北芷第一美男子。”
贺王听到顾谙的介绍,一个箭步冲出来,道:“我哪里是扮俏,我本来就美,还用扮?”贺王一边冲顾谙嚷着,一边上下打量了南宫轶,“人说南杞太子六艺皆精,山后就是跑马场,咱们比试比试?”
南宫轶没想到对方毫无掩饰的挑衅,却也不卑不亢道:“在下愿意领教北芷骑射。”
越过山丘,早有人将战马弓箭备好。海一弦与南宫轶在差官一声令下跨马执弓箭跃进跑马场。两匹马腾空之际,两人几乎同时夹紧马肚,头和身体微向左侧转,昂首凝视左前方,丝毫不被马儿跃跳而动,紧接着便见二人松开持箭的手,将箭射出,不过瞬间,二人又再分射两箭,正中对面稻草人双眼及颈部三处。两人的呼啸飞矢立时引起场中休沐将士的欢呼。海一弦拨转马头,勒紧缰绳,冲着南宫轶拱手而礼:“看来传闻不假,阁下确实有些身手。”
南宫轶亦回礼:“承让。”
站在跑马场边上的海一沣对顾谙道:“他以‘督睦’之名而来,总得做点实事吧?”
顾谙转头,问道:“有意思啊,你这个闲散王爷如今也开始关心时事了?”
海一沣弓身,将双臂搭在跑马场围栏上,看着在场上奔驰赛马的两人,接着对顾谙道:“乾国自立,天下格局瞬变,东盛若不许以利好,唐不愠岂会放行使团?”
顾谙赞道:“一语中的,这话你可对皇上说过?”
“我是闲散王爷,只做闲散事。”
“听说镌王之事你上折请遣?”
“镌王是众家兄弟中最勤奋好学的一个,也是当年太子最热门人选,没想到父皇选了最小的弟弟。镌王之反,焉知不是父皇一手造成?父皇造了一个假象,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到镌王身上,保了当今天子。”
“海一沣,你既决心做一个闲散王爷,却为何对我说这些话?”
“这些话,你不是也常说吗?”海一沣反问道。
“可我姓顾,言辞再放肆,不过女儿家,你可是海家传人,也是有希望问鼎至高权位的一位。”
“你对我大姐说话也这么无所禁忌吗?”
“她反驳我时语气比你强硬多了。她的刻板无趣算是改不了了。”
海一沣叹道:“我准备跟随贺将军驻守雍城。”
“为什么?雍城又不是你的属地,你若不喜京中风物,大可以回自己封地,继续做逍遥王爷,或者可以像旧日那样,搬到山里住一阵。”
“不但我,一弦也被派出去了。姐姐说海家不养闲人。”
“倒符合海一芊的行事风格。皇帝身边有大师姐,海家子孙哪个也不敢造次。”
“今日是我兄弟二人在京最后一日,本想引高朋满座,可是姐姐不许,所以便在这山丘上与你话别。”
“这么急?”
“此地一别,不知何年再见,所以想好好看看你。”
“想我了给我写信,我去看你。不过数城之隔,又不是天涯海角。”顾谙取笑他道,“要不要我折柳送君?”
场中已赛毕的两人下马松缰朝他们走来,海一沣看着玉璧样的南宫轶道:“数年游历,我也结交了几位南杞朋友,他们口中对这位太子推崇备至,他能不显山露水地从一个不受人关注之境走到如今盛名,非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南地胜师会拱立一个无用的皇帝吗?”顾谙以问代答。
海一弦用衣袖擦去鼻翼微沁的汗珠,和南宫轶说说笑笑地走近。海一沣收了身子,道:“北山落日还有些看头,你二人可以观赏一番,我和一弦明日早行,就不陪你们了。”
海一弦一愣,冲海一沣道:“明明说好的------”
“走吧!”海一沣打断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