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空大师答道:“一别十余载,胜师可是想通了?”
胜聪笑对:“死前与老友再结一次安居,像少时那般,读清规、去物欲、简尘事,再粹心修炼一回。”
七空大师又答:“你第一次来流声刹结安居,还是个在山顶树下蹁跹的少女,如今已成闻名天下的胜师,世事变迁,还能回到少时吗?”
胜聪肯定道:“不能了,山如昨、树正茂、老友常青;只我,风烛残年。所以格外想念从前------”
“不要动那个女娃。”七空大师直奔主题。
“老友对那个女娃的维护有些越界了。”胜聪亦不避讳,“自十五年前你从魔道归来,这方丈室便少接世人,独那女娃出入自由,为何?”
“无他,因有所悟,尚未勘破。”
“勘破什么?”
“我对这个尘世的留恋,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留恋,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胜聪静立当场,她满意吗?她不是矫情的人,对事对人也从不苛刻,唯少时一段情放不下,因为放不下,成了执念,因为放不下,成了牵绊。如今,她来,来赴一场生死约,本已与情无干,却偏偏拿来作了借口,何苦?
“胜聪,何苦呢?”
胜聪苦笑:“是啊!何苦呢?老天没给我这段缘,难不成我还要从旁人手中抢来?抢来的也不是我的了。”
“放下吧!”
“事到如今,不放手也不行了。”一腔旧怨化作一缕无奈,真个不撒手也捉不住了。
“陪我坐一夏吧!”七空大师道,“苍荨给你留了药,再随我念一注经,不期长寿,保你再活几年不成问题。”
胜聪一愣。
“苍荨说她寻了天女,借了你的助力,配了一味药,让顾谙带来还你这份情,还有一句话:刖汀不死,你敢死吗?”
“她也不敢死。”
“所以她没来,刖汀也没敢来,只你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胜聪回头看远远而来的身影,问道:“这天下,会是怎样的天下?”
七空大师一笑:“我又不是神仙,跑不到前面去看,我只知今日,有远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