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多让人向往啊?”
顾谙正色,认真道:“两只虫子,有什么爱情?”说罢,丢下仍沉浸在爱情故事里的章儿,一步三摇头地洗漱去了。
外面的轿子已经停了多时。轿夫难得清闲,各自倚着轿杆晒着太阳。可怜内侍不时地朝相府里张望着,心里腹诽着顾家这位大小姐的圣眷。深宫里的那位皇上每日里还忍着早晚朝之苦,受着朝礼规章典范的约束,可这位大小姐却是连见驾的时辰都敢随意更改。上一次,不对,大上一次,这位大小姐怎么说的?对了,她是这样对皇上说的:“你这个破宫殿我是不愿进的,是你求着我来的,既是求着我,那就得我说了算,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不高兴?你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可怜皇上一脸的小心,哄着她问吃什么、喝什么------
皇上的轿子没有任何标志,因为顾谙不喜欢,但凡顾谙不喜欢的,皇上也不喜欢,从前还好跟人解释为什么,现在却连问都不让问了,只说“姐姐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因为很早之前,他喜欢喝糊糊粥,可顾谙很不喜欢,他便问了句“为什么”,当时顾谙正在临摹字帖,被他打岔抖了手,顾谙有些生气便吓唬他道:“再问,再问连你都不喜欢了。”于是,从那以后,皇上再没问过“为什么”。
不再问“为什么”的小皇上今年已九岁,相貌端正,肖先王,唯一双眼睛随其母贺太妃,温和柔情。
北芷王宫位于照邺城正中,取天下周正之说,王宫四门各有宫墙卫执勤守卫。当年建都时老主只请了一位国子监的老学究问了王宫设置一事,老学究用他一知半解的易经之说取了王宫之址。丘法从却说王宫套于王城之中,王宫中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去。后来王宫西门破败丢了半扇宫门,帝问师,丘法从才吐口说有了生机,小皇上下令连剩下那半扇门也卸了,将西门向外扩了半里供百姓做起露天生意来。因受天家庇佑,又无须纳税,在西门谋生计的人越来越多,营生多了,各色人等都聚集在这儿,小皇上也常微服出,享一享与民同乐之趣。
今日,着了一身绛色服的小皇上,早早地等在点翠坊门口的米浆店,面前米浆碗见底时顾谙才姗姗来迟。小皇上一蹦而起,直跳至顾谙面前,仰着脖,认真道:“姐姐,我长个了。”
顾谙目测一眼“嗯”了声,转身坐到身边的木椅上,喊声店主要了碗米浆。
“姐姐,咱们今天去哪儿?”
顾谙看了眼小皇上带的随从,问道:“怎么只带这几个人,你堂姐呢?”
“芊芊姐姐在陪太妃!”
“还习惯她做帝师吧?”
“还算习惯,王姐脾气耐性极好,讲授的知识易懂,在政见上也有独到见解。我是听不出好歹,是顾相说的。姐姐,咱们不提她了,今天去哪儿玩?”小皇上又问了一遍。
“海一芊是个严肃刻板的人,该敬该尊的礼数你要切记,她虽是孤儿,却是正经的海家女儿,拥有一脉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