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军帐之内都目瞪口呆看着李存孝,李存孝一戴罪之身,哪还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还不愿为一小卒,能活命就不错了。
宰相刘崇望最先上前斥道:“天子面前怎可出言放肆,李存孝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还当你现在是河东大将吗?河东都已经容不下你了。”
不得不说文人的嘴就是厉害,讽刺人的话专往李存孝心上扎,李存孝闻听脸皮抽动着低头不语。
河东大将薛阿檀有些焦急,忙为李存孝说话:“陛下,李存孝是粗鲁性子,言语不周若是冒犯天威,还请陛下恕罪。”
李晔失笑道:“恕罪?恕什么罪?李存孝是大丈夫,真性情之人,若是他不敢将内心想法脱口而出,朕或许真不想用他。”
李存孝霍然抬头,满是希冀的目光看着皇帝,只听见皇帝继续道:“李存孝,朕就如你所愿,让你暂代一先锋将。”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李存孝犹疑问道:“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愿意起用罪臣?”
李晔回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是大唐天子,既答应你怎么会擅自更改。”
罪臣叩谢陛下隆恩,日后必为陛下肝脑涂地,捐躯前赴死。李存孝语气有些哽咽,郑重对着皇帝磕头谢大恩。
他着实没想到能够在这朝廷里得到救赎,得遇天子信任赏识,李存孝顿生愿为知己者而死的觉悟。
“李存孝,你别忘了,今日是朕给予了你机会,大丈夫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后世流芳,而今这朝廷就是你大施手脚的地方。”
“今以你戴罪之身暂代禁军先锋之将,日后立功便可免除你之罪过,他日能否加官进爵,荣归河东,全赖你之表现了。”
“荣归河东……”
李晔狠狠给李存孝画着大饼,不得不说这个大饼具有足够的诱惑力,李存孝是被河东扫地出门,他的心里何尝不憋着满腹的冤屈和不忿。
一旁的河东大将薛阿檀看得眼皮直跳,看着皇帝的语气和架势,定是不准备归还李存孝这个人了,而李存孝也是同皇帝一拍即合,他想在关内朝廷再建功业,好让河东那些人瞧一瞧。
安抚好李存孝之后,李晔又接见了河东众将,都虞侯杨师厚亦在此列。
“卑职杨师厚参见陛下,陛下万岁!”杨师厚的语气也有些紧张,他本一卑微小将,实在没想到能够跟随着将军们面见天子。
“杨师厚,听说你是河阳军出身?”
杨师厚闻言赶忙回道:“启禀陛下,卑职原先确实隶属于河阳军,是李罕之的牙将,后被赠予河东镇。”
李晔恍然:“原来如此,既然你为河阳军,不知在河东镇得意否,可愿来到朕禁军中任职?”
杨师厚沉浸的面容罕见波动,露出喜色,他忙不迭道:“陛下,卑职自是愿意的,只是……”说着杨师厚的目光瞟向了薛阿檀。
李晔似有所感,看向薛阿檀征询道:“薛卿,不知杨师厚所部这两百多人可愿割舍?”
薛阿檀斟酌再三点了点头:“既是陛下所求,末将怎敢不答应,只需陛下向太师那边言语一声便可。”
李晔面露满意之色,好生夸赞了薛阿檀一番为国为民,而薛阿檀也是心中一松,只觉甩出了一个包袱,这批河东兵始终是个隐患他要一直戒备,将来他们真回到了河东依着太师的性子怕是要大开杀戒,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既然天子所求,倒不如过个顺水人情来讨好天子,两全其美。
而皇帝李晔也是心下愉悦,对张承业投向了赞许的目光。
这张承业当真是个能臣,东行出使他交代给的任务张承业皆圆满完成,不仅带回了李存孝和勤王兵马,还买一送一来了一个杨师厚的大礼包,着实是意外之喜。
倘若军乱第二天,张承业答应了薛阿檀之计,对河阳兵贸然下手,那这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后梁大将,魏博节度使杨师厚就寂寂无名消失在了一场混乱厮杀中。
多亏了张承业临机应变,思虑周全,这才保住了杨师厚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