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际上就保证了朱家接下来几年顺风顺水的好时光。
这个年代的蜀汉朝堂,可没有什么严格的任期之说,只要你做的好,这郡守可能一做就是一辈子。
除非上调。
南中的官员想上调,殊为不易。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主要还是因为南中特殊,蛮汉关系复杂。既然你能治理好蛮族居住之地,那么,你就一直做这个好了。既然你都做得如此好了,为什么不继续做呢?为什么要让别人去做实验呢?这不是自找苦吃?
再说了,做得好的就升官,蜀汉本就是小小的国度,哪里有什么地方给你?
就说李遗的老爹李恢吧,生前任庲降都督,兼建宁郡守,封新亭侯,其实人家身上还有一个更牛逼闪闪的官衔儿呢——领交州刺史。
但那有什么卵用?不过一个虚衔儿罢了,没有一点实际权力。
这样的例子,在蜀汉政坛上比比皆是。
你把这些虚衔儿当做一个荣耀,就很好,说明你心态很端正,很健康。
若你真把这虚衔儿当做一个念想,对不起,你一边凉快去吧。你还真指望有机会去交州做刺史不成?
一认真,你就输了。
朱家得到实惠,其实不过是李遗的随手赠予,送的是朝堂的官帽子,又不是自己的私产,李遗一点损失没有,反而收获一个忠诚的朱家做马仔,自此,兴古朱家为建宁李氏马首是瞻,一举多得。
这一手,才是真正的一举多得咧。
沈腾的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李遗的演艺之高,已经到了这个水平了么?
自愧不如的沈腾,默默地端了一碗酒,举过额头,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喝了一口。
朱武的问题,蠢是蠢了点,但确实是一个好话题,非常便于发挥,形散神不散的那些。
李遗便认认真真地给朱武解析——
“各地豪族可也不是傻子,你这里新建两个卫星城,主打商贸,人家就巴巴地把钱送过来,你以为人家是人傻钱多呗。”
“不是。”
“首先,咱兴古郡南与交州相接,很久以来,便是南交州与巴蜀的交通要道。而交州则是稻米珍珠香料等物品的产地,巴蜀及陇西对这些物品的需求,则是无限大的,兴古郡自古便占据了地利。”
“其次,兴古郡动与孙吴交界。现在高层默许了这里兴建卫星城,可不仅仅因为,如此浩大工程而不需要国家掏一文钱的原因,明眼人见一叶落而知秋。接下来的蜀汉,没了强权重臣,大概率是要做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了。那么,蜀汉与孙吴的关系,其重要性,更甚于从前,因为二者共存的基本前提便是携手共进退。其一亡,另一必亡。”
“唇齿相依。”
“善,唇亡齿寒,便是此时汉吴关系的写照。既然都唇齿相依了,商贸必然是主角。”
“嗯嗯,朱武受教了。”
“郡尉莫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一点,沈兄弟你给说道说道?”
沈腾才不想趟这趟浑水,两个老油条的酒后互演互喷带互拍,已经堪堪要到高潮时分,自己生硬地掺和进去,不是傻,就是蠢。
安心做个好观众,才是观众的基本素养。
所以,沈腾直接来一句:“小弟粗鄙,哪里知道什么深意,还请兄长莫要让我难堪了。”
李遗怡然自得地笑笑,赞许弟冲沈腾竖起一个大拇指,道一句:“兄弟你藏拙。好吧,为兄就抛砖引玉了,说的不对的,兄弟你多指教。”
沈腾连说“不敢”。
“说句实在话,你二人在兴古郡建设新城,着实是一个十分冒险的行动,但凡此事若放在几个月前,也就是前丞相孔明先生在世,你二人便是一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尤其是你朱武,这个郡尉,你也就当不成了 !”
朱武吓得一激灵,浑身汗毛倒竖,瞬间便清醒了许多,脸色瞬间煞白煞白的。
李遗一看效果很好,便不再继续恐吓。
“为何如此?皆因天时不对。孔明先生主政,南中政策,好说的,便是‘以蛮治蛮’,但说到底不过一个‘维稳’罢了,求的不过一个‘稳’字,断然不会在南中做什么大动作。”
二人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