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本就是个急性子。

看着二人慢悠悠地一问一答捉迷藏，张翼顿时急得就要跳起来了。

自己征剿牂牁僰蛮无力，好不容易等到马忠和张嶷两位剿匪专业大户来了，自己也没有急着赶回去，当然有故布疑阵，保密庲降都督已经来了两个专业剿匪猛人之意，但张翼的心里未尝就没有存了一点私心——

他希望协助二位将军尽快将叛乱剿灭之后再回去交差，至少对上面有所交代对吧，事后也能少落点埋怨呗。

其实在年轻一代的将军中，张翼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出类拔萃的杰出代表了，也是蜀汉中央政府着力培养的新一代领导核心之一，更是益州土著的标杆性人物。

如此年轻，就能坐上庲降都督的宝座上，成为南中第一人，这个机会，可是别人无论如何也难以企及的。

但恰好就在南中庲降都督府这个位置上，他演砸了。

张翼为此也是懊恼不已。

张翼也曾经多次扪心自问，究竟在哪里出现了纰漏。

思来想去，其实，问题也很明了——说到底，还是急迫了些啊。

但世事大抵都是如此，知道了，又怎样？说不后悔，也是假了，千金难买我知道，万金难求后悔药。

张翼就等着马、张二位剿匪平蛮猛人来了，好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然后，拍屁股走人，好歹也算是给自己这段失败的履历增添一点点喜庆色彩罢了。

谁知道，这一呆就是小半年，二位长官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仅有的几次出兵，也都是半途而止，还没有看到且兰城的影子就退了回来，比之自己当初攻打且兰城，更虎头蛇尾得厉害。

伤心。

窝火。

如此一来，自己待在这里的意义在哪里？

自己前期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价值在哪里？

现在的张翼，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整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圈都转得自己头晕了。

老将不死，只是渐凋零。

蜀汉帝国内部，老将已经凋零得厉害，中间层一代的，除了王平廖化等，这在座的马忠和张嶷，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而张翼相较他们，要更年轻一些。

可三个“佼佼者”聚在一起，不仅没有起到“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良好效果，相反地，却连一个僰蛮子刘胄都拿不下，任由这狗屁莫须有的且兰国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这，也能行？

这，也能忍？

士可忍孰不可忍！

马忠见张翼已经急得坐立不安，便走过来拍了拍张翼的肩膀，笑道：“伯恭将军，坐下来，吃碗茶，听我与你分解分解。”

张翼哪里有心情喝茶，闷声道：“德信将军，我的都督大人，闷杀末将了，这劳什子茶，不吃也罢。”

马忠却是成心和张翼开玩笑一样，道：“伯恭将军，茶，是必须要吃的，乱，是必须要剿的，至于那个刘胄嘛，嘿嘿嘿，是必须要死的……”

那边张嶷将军踱步也过来，捉住张翼的胳膊，强拉着他坐下吃茶。

张嶷最是了解主将马忠都督不过，知道马忠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而且，主将马忠坚持让张翼吃茶，还有更深层的一层意思在内——就是让张翼将军改变些性子，不要遇到事情总是太急躁，太毛躁，这可是为将者的大忌。

张翼的毛病就在于此，遇事过于急躁。

张翼也不是不知道马忠的深意，但事情临头，自己确实是急得没有办法了。

朝廷那边也多次来信质问这里的情况，但每次，都被马忠将军以“战事糜烂，须待时日”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最近，诸葛丞相病重，陇西兵锋不利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