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依旧一身赤黑色常服，衣面上用金线缝绘制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乌发用一根木簪高高簪起，面庞是病态的白皙，分明长了一双灿如星月的俊俏眉眼，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淡漠。

孟瑾年腹诽，还不到深秋，这人就披上了一件不算薄的罩麾。

她温婉一笑，双手作了个揖：“大人也来消食么，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大人清净，先回去了。”

她柔身弯了弯腰肢，随即提起裙摆转身，南风几个更没了来时的欢快，像是锯了嘴儿的呼噜，低着头眉眼观心跟在她身后。

里面的这位大人气场太可怕。

贺怀章声音徐徐：“孟二姑娘留步。”

孟瑾年驻足，转身不解道：“贺大人？”

今日的贺怀璋与那日在酒楼时有些不同，那日的他像是一个温润的邻家哥哥，此刻的他更像是传言中的那位活阎王。

贺怀璋：“贺某有一事不解，还请孟二姑娘解惑。”

孟瑾年直觉不安，却还是客气带笑：“贺大人请说。”

贺怀璋直截了当：“半年前还在京中的时候，孟二姑娘和探花郎的佳话满京皆知，引许多寒门子弟争相传唱，谁知不过一年，二姑娘就变心。”

孟瑾年一顿，面上神情也冷了下来，不去回答。

贺怀璋心中一紧，却还是接着问道：“中间还发生了什么？怕是不仅仅是因为杨文广和秦如是吧。”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权贵人家，孟瑾年肯定也读过《女戒》《女训》，当知七出之中有善妒这一条。就算她在看不起秦如是，顶多打杀了就是。

他也曾想过是因为杨策品行不端，又是贪银又是给贱籍女子赎身，伤了孟瑾年身为贵女的骄傲，毁了她心中的完美情郎，但怎么也不至于让杨策去死吧？

毕竟曾经那么热烈的喜欢过。

没错，他隐隐察觉到了孟瑾年对杨策的杀意。

这正是顾怀章不解的。

已经身为杨家妇，难道还能因为一个贱籍女子彻底和夫君断了情谊？以至于对整个夫家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更甚着...连一副好点的药材都不去施舍。

想当初她身边的下人受了伤，她还大手笔的散了许多珍贵药材。

孟瑾年脑袋格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