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怎么这么看着我?莫不是被魇的狠了?瞧我,欢喜傻了都忘记唤人来了,您先靠靠,我这就去叫人来。”
自从姑娘得了魇症,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因进食不便,这才半个月的光景便瘦了一大圈,自小带着的婴儿肥都不见了,下巴尖得吓人,愈发显得两眼大的可怕,与之前热烈骄艳的侯府二小姐判若两人。
孟瑾年动了动嗓子,喉咙嘶哑发声:“不必。”
知意止住步子,回头看向雕花榻上服侍了九年的主子,外面风声呼啸,屋内烛光影影绰绰,榻上之人身着白襟黑发披在两颊遮住了脸上神色,像是一只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知意忽的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收起心中怪异的念头。
“哐当——”一声巨响带着闪电震破夜幕,知意惊的原地跳了一跳。
是打雷了!
知意惊慌道:“姑娘——”
孟瑾年巍然不动眼神还是呆呆滞滞的,心思恍惚间又开了个小差。
自己怎么不怕打雷了呢?
是了,原本自己是最害怕打雷的,以前在侯府未出阁的时候,每当夏季雨多之时便总是缠着长姐睡在一起,第二日早起给父亲请安的时候,长姐还总是拿这个事来调笑她。
父亲是怎么说的来着?孟瑾年心中酸涩。
身材魁梧的父亲高高举起稚年女童:“我家年儿天不怕地不怕就已经够厉害的了,怕打雷怎么的了?在爹爹心里年儿永远是个小娇娇儿,你姐姐爱笑话便笑话去,悄咪咪告诉你。爹爹小的时候也怕打雷。”
窗外风急雨骤,一时之间除了风声吹动树叶就是雨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屋内反而静谧的可怕。
孟瑾年头上青筋鼓鼓,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禁扶额,拧着唇舌哑着嗓子道:“我说不必了,我并未感到不适,还想再歇歇,不要惊动他人了。”
知意按下心中莫名的慌乱,碎步到桌前端了一碗温汤送到榻前,缓缓喂入孟瑾年嘴里,给她松了松肩膀和腿上的肌肉,伺候着孟瑾年重新安歇下,见她闭着眼睛不说话,才收拾起心情又在脚踏上半躺下。
不消片刻,知意细不可闻的鼾声响起,孟瑾年闭上的眼睛流出两串泪珠,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莫哭莫哭,这只是个恶梦,梦做完了也该醒了,醒了便好了。
虽是这么想着,却总是忍不住回想着梦中发生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