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明砚舟一行已到达天麓山后的半山腰处,借着密林遮掩眺望去,只见不远处营帐连绵,炊烟袅袅。
知晓自己赌对了,明砚舟缓缓松了口气。
青州城未曾陷落之时,曾有许多百姓依靠狩猎为生,天麓山上多獐子、银狐,猎户常常在山中蹲守数日,便是为猎得一只,取其皮毛去售卖。
因此天麓山的山洞之中还留有从前猎户留下的瓦罐。
有了这些,这天寒地冻的夜间倒也没有那么难捱,众人可在路过的山洞中小憩数个时辰,运气好时还可饮些热水。
借着密林的掩护,一行人又走了数个时辰,这才行至山脚之下。
再往前数里,便是突厥的营帐了。
可此刻,天还未黑。
苏颐眼中泛起几丝兴奋之色,他凑近明砚舟:“王爷,我们何时去烧粮草?”
明砚舟抬眼看了看天色:“等天黑透之后,届时听我指令。”
“属下领命!”
而突厥主将营帐之中,完颜宗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榻上,面上怒色一片,一旁的大夫大气都不敢出,只屈膝跪在一旁替他换药。
完颜宗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对身前的索绰罗衍怒目相向:“准备如此充分,竟也未能一举攻下青州城,本王养着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又有何用?”
索绰罗衍被如此呼喝怒骂,只觉面上无光:“殿下,这明砚舟太过狡猾,他似乎早便猜透了我们的谋算,竟然早早地修好了深沟,便是地道战术也奈何他不得……”
他抬起眼觑了觑完颜宗的神情:“这么多年未曾交手,这厮似乎更难缠了些,属下深觉比之从前的叶宣,也不遑多让!”
完颜宗只觉伤口疼得厉害,他面色不善地看了眼一旁的军医,直将对方看得手都抖起来。
缠纱布的动作稍稍重了些,伤口中又沁出血来,完颜宗吃痛,随即抬起脚狠狠踹过去,那军医应声倒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眼中毫无怜悯之色,只挥了挥手,朝着守卫随意道:“拖出去杀了吧。”
军医喘着粗气半阖着眼,求饶声已极其微弱,血污沿着嘴角落下,落在前襟上。
人被从身旁拖离之时,索绰罗衍听见他口中低低的呜咽,顿时握紧了拳头。
他抬起眼看向完颜宗,大着胆子道:“殿下,这已是这几日获罪的第五个大夫了,他手下没轻没重,伤了您金尊玉体,自然是死罪难逃。不过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伤兵都等着他施救,您不若便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完颜宗冷眼看着他,直瞧得他背后冷汗涔涔,可索绰罗衍仍未避其目光,面上神情真诚至极。
半晌后,完颜宗才缓缓开口:“既然索绰罗将军替你求情,今日死罪可免,往后尽心照顾伤兵,便莫要再到本王跟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