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从陵游伞下走出,冒着雨便朝里行去,风雨顿时侵了他满身。
鞋袜也已湿透,冰冷地贴着脚掌。
柳青河不错眼地看向门外,只见明砚舟领着一人朝这而来。
外头只院门处有一盏灯笼未熄,自二人身后照着,倒瞧不清那人的面容。
可他的身形为何这般熟悉?
柳青河的双脚顿时便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
待二人走近了,众人才看见明砚舟身后那人身上穿着小厮的袍衫,脊背微塌。
但视线太过模糊,一时倒辨认他不得。
荣成帝也伸长了脖颈,眯着眼仔细瞧着。
二人行至阶前,明砚舟抬手将虚掩着的门完全推开,领着张覃走进来。
直到他的面容与身形完全笼在烛火之中,众人才回过神儿来。
柳青河与孙如海顿时呼吸一窒,二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瞧见了惊惧之色!
荣成帝离得远些,年事渐高眼神儿又差了许多,一时倒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张覃俯身下拜:“罪臣张覃参见陛下!”
荣成帝这才一惊,他猝然起身:“你是何人?”
“罪臣,张覃。”
左景岳见着来人,也是又惊又怕:“你…你是人是鬼?”
张覃抬起眼,神情平静:“我并未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倒叫诸位同僚虚惊一场。”
他看向柳青河,眼中无悲无喜:“我未能死成,柳相可会失望?”
柳青河神情难看,但仍强颜欢笑道:“张大人此言何意,你未曾身死,那是好事一桩啊!”
“于我而言,或是好事一桩。”张覃面上泛起些笑意:“可于你而言,怕是不见得吧。”
众人听着二人一来一往,张覃语气之中又是意味不明,心中不由浮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那场大火,难不成是柳青河为置张覃于死地而放的?
左景岳想通其中关节,再不敢随意开口,只静静地看着堂中几人,不置一词。
柳青河喉间一哽,片刻后笑道:“张大人这话是如何说的,你活着于我而言,自也是好事。”
张覃似听见什么好笑之言,兀自笑得开怀,待笑够了才道:“我竟不知青炎兄何时长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