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遇刺而亡之时,我尚年幼,兄长大我三岁,年十二便以嫡长子的身份袭爵。”明砚舟垂着眼睫,似乎沉在了往事中:“父王勤政宽容,身后拥护者众。彼时泰亲王府的势力盘根错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今陛下在百姓与朝臣中的地位,并不及父王。”
容昭拧紧眉,仔细听着。
明砚舟仿佛瞧见了满眼的素白,他眼中沉痛:“父王出殡之日,朝中与他交好之人俱来送行,我与兄长极为感激。可未过许久,那些朝臣便被以各种由头贬了官,发配去苦寒之地做郡守。”
“父王尸骨未寒,陛下已是迫不及待地裁剪泰亲王府势力,扶植自己人。”
明骁舟捧着盏茶杯,指骨都扣紧!
明砚舟说到此处才缓缓抬头:“彼时母亲因着我与兄长年幼,无力与皇权抗衡,才抛弃汴京城的一切,避去了蜀地,直到我十三岁那年才奉召回京。”
容昭有些不解:“陛下为何突然召你们回京?”
明砚舟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蜀地有金矿。”
容昭冷哼了一声:“原是怕泰亲王府背靠金矿,做些令他忌惮的事情。”
“不错,回汴京后,我与兄长想重振王府门楣,却屡屡碰壁。直到拜入老师门下,得他教诲,我本是想考取功名去做个好官的。”
他看着脚尖前的方寸之地:“却逢突厥来袭,朝中无人可派,我眼瞧着老师扔了手中之笔,改披战甲,又如何能不为所动?”
明砚舟眼中怀念之色明显:“在边关的那两年,是我最恣意的岁月。随老师一道杀戎狄、守国门,身旁没有那些阴谋诡计。”
想起什么他自嘲一笑:“还是有的,只不过我们都未曾发现身旁之人,乃是匹恶狼!”
容昭怎不知他口中之人便是吴峰,她微垂了眼,看着茶水中映着自己的面庞,沉默半晌,才道:“陛下怕是早便起了打压泰亲王府之意,恰逢老王爷遇刺,便借机大刀阔斧裁剪势力。便是到如今,仍是不愿让你二人手握实权。”
明砚舟扯唇,眼中了然:“他好不容易将泰亲王府权势剥削,又怎会放权?”
“可如今,突厥胃口越来越大,大胤若还卑躬屈膝,又有多少银两可再填进去?届时百姓必苦。”
话题到得这时已有些沉重,众人闻言皆不再开口。
而陵游守在陈让府门之前多日,终是瞧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