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从深沉的梦中猛然惊醒,双眼直直地望着那能看得到天光的茅草屋顶。
今夜正是五月十五,皎洁的月亮高悬在房顶上,宛如一面银盘。
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使得屋子里显得还挺亮堂。
她身上盖着破旧的衣服,那衣服上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补丁,已经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还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淡淡的汗臭味。
在她左边紧挨着的另一人,是大姐姜红,右边是二姐姜玉,再过去是小妹姜月。
大姐正睡的十分香甜,姜南望着她出神的时候,她毫无征兆地翻过身,继续沉沉睡去了。
二姐在说着梦话:“饭,饭,真好吃,多吃点,饿死了。”
小妹迷迷蒙蒙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又软绵绵地躺了下去。
这张名义上为床的床,实则就是几块粗糙的木板拼凑在一起,下头用石头柱子艰难地支撑着。
简易的床勉强睡下姜家的四个姑娘。
夜里挤得姜南都不敢轻易动弹,因为只要一动,床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木板床挨着一堵由黄泥跟稻草夯成的土墙,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墙壁上露出了泥土中的一些小贝壳。
姜南每次看到都抑制不住地想把那些白色的贝壳抠下来。
屋外隐隐约约地传来姜母钱清芳指桑骂槐的埋怨声,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偶尔还掺杂着姜父无奈的唉声叹气以及时不时捶打自己的声音。
哥哥弟弟应该睡着了吧,不然怎么没听到他们的声音?
姜南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心里想着必须睡觉,不然明天就无法早起干活,干完家里的活,她还得进山去捡菌子。
前几日下了雨,山里的菌子应该都长出来了。
捡些回来充饥,今晚家里就没开饭,连飘着白米花的超级稀饭都没有。
喝了几口凉水,爹娘就叫她们睡觉了。
不过睡觉前她隐约听到爹娘叫哥哥还有弟弟们吃野菜稀饭。
家里昨日明明还有几抓米,但是她知道,轮不上她们姐妹几个。
没办法,儿子才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她们姐妹四个,饿肚子都已经成为习惯。
这么多年,也练就了一身生存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