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青书的回答正直得无从挑剔,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给薛明暄太多“鉴赏设计风格”的机会,因为餐品很快就上来了。
餐品都是小小的分量,卖相美好得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上好的牛脸颊肉一刀切下去能带出些许血丝,搭配的咖喱汁浓香四溢;黑鳕鱼肉质软得入口即化,口感鲜美柔滑,小食佐以价格昂贵的起司,每一口都是穷奢极欲的味道。
薛明暄小心翼翼地切着肉,甚至生怕刀叉不留神磕碰了碗碟,让不协和音惊扰了这片优雅的空间。
然而蔚青书并没有勤快地动自己的刀叉,不知是出于瘦身阶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只吃了几口凤尾鱼,其余时候看着薛明暄进食,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配餐的酒。
他的目光热烈而毫不加掩饰,让薛明暄颇有种上学时班主任站在教室后看着自己自习的错觉,他硬着头皮吃了几口牛肉,终于没忍住问。
“你看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吃?”
“你别管我。”蔚青书似笑非笑,“有些场合,气氛远比实在的东西重要。”
什么气氛?是富二代在挥霍金钱的气氛,还是跟一个相处得不错的床伴约会的气氛?薛明暄很努力地不想让自己想歪,但实在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
想体验富二代的生活,带上一帮圈内同僚不是更能贴近角色生活么?被看到了方便解释,顺带能给卖个人情,一举两得。带一个床伴来又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是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下,空间隐秘,灯火摇曳,曲声悠扬,两人相对而坐……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烦人的狗仔,痴缠的粉丝,谁都不能够打扰。
薛明暄心中好像有只小兽,蠢动地挖刨他的血肉,细微地,接连不断地,令人麻痒不堪,坐立难安。蔚青书甚至在对面随着背景音乐哼起歌来,薛明暄大学时在蔚青书的手机里听过,一首婉约的小情歌,歌唱着咖啡般浓郁醇香,奶泡般轻盈的爱情。
“学长,还记得这首歌吗?”蔚青书低声说,“《Cappuo》,是你以前喜欢的歌。”
薛明暄有些受宠若惊:“你还记得?”
“当然,那段时间你天天都在哼,连手机铃声都设成了这首歌。”蔚青书用叉子戳着碟里的虾仁,“当时你还问我,这样的情歌你也写得出来吗?当时是真的把我问住了。”
“我记得你那时回答说,过于贴近生活的情感,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写出来的东西永远是假的。”薛明暄说。
“你记得可还真清楚。”
薛明暄当然记得清楚。那是他才喜欢上蔚青书不久的时候,当时问出那样的话,难免带了一些不为人道的目的性。
身为一个流行歌手,这些年来蔚青书写过的情歌不计其数,温柔的,甜蜜的,激动的,落寞的,诸多情感不一而足,薛明暄一一听过,但其中是否有真正表达出蔚青书自己内心想法的作品,薛明暄不得而知。
薛明暄其实有猜想过,蔚青书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那么多年的陪伴,石头也该捂得暖了。蔚青书的态度是那样暧昧,虽说没有给薛明暄任何承诺,但也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就如卡布奇诺的滋味,求而不得时苦涩入心,但他偶尔对你好时,心又如同奶泡般发软,仿佛漂浮在云端。
他是真的要飘起来了,因为脚踝上感受到了一丝麻痒的触觉。蔚青书竟除了鞋子,正用脚尖缓慢地撩拨着他的脚踝,随即慢慢上移,隔着西装裤在薛明暄的小腿骨上不轻不重地夹了一下。
“学长,我在跟自己打一个赌。”蔚青书直勾勾地盯着薛明暄,眼睛里有水光潋滟。
“什,什么?”
“我在来之前,顺便订好了房间。”蔚青书轻声说,“我在赌我这样子撩拨你,你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薛明暄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黑瞳中似乎住着旋涡。
他脑中的保险丝啪地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