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修士?”
“道信作不得假的。”
“但我看你不是。”
“你看我像什么?剑客?游侠?”
“不,都不像。你像一个囚徒,还是刚出狱的那种。”
文骈笑着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道:“那么,现在我又进来了。”
岳眉不明白,这个自称修士的家伙,完完全全不像个修士。
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走而不走,要叫自己把他抓起来。
文骈此刻正处于县衙的牢房之中,不过这牢房里只有他和岳眉两个人。
夜已经深沉,岳眉还没走。
她神色挣扎,几度想要张口却没问出声来。
她静静地看着文骈吃喝,文骈丝毫不在意这牢房的潮湿阴暗,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可地上除了泥沙什么也没有。
终于,文骈的眼神看向了岳眉:“问吧。”
“你不走,是怕县衙被连累?”
“笑话,县衙与我有何联系?我不走,只不过因为我不怕。”
“不怕?”
“不错。仙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死。我有一剑,可穿心,可砍头,可上斩仙人,下除妖孽。
我曾经亲眼见到一个自称“金丹”的大能死在我面前。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所谓长生,不过是梦幻泡影。就像一只编织美梦的大网,进者易,脱身难。而我想要出去,现在又被迫进来。”
文骈这番话在如今看来可谓是天方夜谭,但他自己本身就是修士,他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戏弄岳眉吗?
“而且不但我不怕,我知道你也不怕。”
文骈的眼睛紧紧锁住岳眉的脸。
“你要是怕,不会不帮那个青衫修士对付我,你要是怕,更不会一个人在夜里来跟我问这问那了。
而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不怕?”
“不,我确实很怕。”
岳眉沉默了很久,但她终究开了口。
“但我觉得大家怕的是权术,而不是道法。
至于仙人之说,你说的不错。我完全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仙,有什么鬼,因为我信的是格物致知。
修仙一事,全然是道听途说,无事实,无根据,无以格,无以知。
何况,子不语怪力乱神,为能侍人,安能侍鬼?我所谓格物致知,不过是儒道其中之一也!”
格物致知一说,文骈在前世早就有所听闻,但也仅仅知道个名词。如今在他乡听闻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