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靠岸!”
风声、涛声、呐喊声、哭叫声凄厉地交织在一起。
成帝和赵飞燕万分焦急,踱步张望。
翟方进步下高地,找到一个避风点,大声喊道:
“朝这里靠岸!这里没风浪!”
“诸位注意,不要慌乱!赶快靠岸,朝避风处靠岸!”闫风景手举竹竿,指向翟方进所站的位置,大声呼叫。
几百只皮筏子向避风岸边靠拢。
可是,又有十多只皮筏子被急流卷向河床中心。
岸上,几百双亲人的眼睛瞧着水面。人们渴盼、焦虑,恨不得飞入水中,营救亲人。
水上,几百只皮筏子上的舵手们,浑身上下被洪水湿透,摇动双桨的双臂早已累得麻木难支,但他们仍在奋争,拼命向岸边驶来。
几百只皮筏子靠岸后,舵手们将各自的皮筏子拴挂在岸滩的木桩上。
闫风景尚未登岸。他指挥这些安全归来的舵手上岸后,又命令自己的老水手驶入河中心,去营救被巨峰卷走的二十多只皮筏子上的舵手们。
岸上的施工人员和老少妇孺哭叫着、奔跑着,寻觅着闯险归来的亲人。绝大多数亲人团聚了。三三两两的亲人们分别依偎在一块儿,他们叙说着安全回归的欣喜之情,讲述着战胜风浪的惊险之状。
成帝率领赵飞燕、翟方进、萧咸、宫浩等人,来到百姓中间,勉励各位壮士,安慰老少妇孺。
可是,却有二十多名妇女、儿童朝着奔流不息的鸣犊口号啕大哭。唯见两个小女孩边哭边跑向刚刚筑起的大堤边沿,拼命地哭叫:“爹爹,爹爹……”
“王盛,快,快把两个孩子拽回来,那里危险!”赵飞燕厉声命令道。
“是!”王盛应答后,飞一般地跑了过去,他一手拉一个,将两个女孩拉到赵飞燕跟前。
“啊,何柳、何槐!”赵飞燕一看,是她非常熟悉的两个女孩,高兴地叫道。
何柳、何槐还是将头扭向大河深处,凄厉地哭喊道:“爹爹,爹爹……”
赵飞燕伸手拉住何柳、何槐,将头转向河中。
千百双眼睛注视着河中。
闫风景伫立在老水手驾驶的皮筏子上边,他俩很快驶入漂泊不定的二十多只皮筏子中间。闫风景定睛一看,只有五只皮筏子被五条硬汉子驾乘着,其余的皮筏子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他那颗父母官之心咯噔一沉:天哪!水手们被洪水吞掉了!他指挥老水手,驶入旋涡危险区。
“闫大人,闫大人!”坐在皮筏子上的何治河边用力划桨,边大声呼喊。
“闫大人,闫大人……”其余四只皮筏子上的壮汉亦发现闫风景,随之大声呼叫。
“何治河,你们不要慌,我来救你们!”闫风景喊着,将一条绳索扔向何治河的皮筏子。
何治河一手紧紧抓住绳索,一手用力划桨,跟着闫风景的皮筏子划出旋涡,进入安全地域。
闫风景和老水手再次冲向旋涡区,他俩一一救出其余四只皮筏子上的壮汉。
闫风景命令何治河等五位壮汉急速驾舟靠岸。他站在老水手划乘的皮筏子上端,转身呆呆地望着旋涡危险区内二十来只空荡清冷的皮筏子。壮士已去,空舟犹在,两行泪水划过了他的脸颊。
闫风景还没来得及擦干两腮上的泪珠,只听得风声大作,涛声骤起。他透过泪眼一看,啊!一股擎天水柱将何治河与他所乘的皮筏子托举得老高老高,继而,擎天水柱跌落,就像一堵黑色高墙骤然崩毁,何治河被湍急的流水甩入旋涡危险区。闫风景再次命令他的老水手,急速驾舟划向旋涡危险区。
站在皮筏子上的闫风景,一手提着绳索,一手举着竹竿,四处观看,仔细寻觅,一座波峰连着一座波峰,一个旋涡连着一个旋涡,阴冷幽深,危险逼人,除了眼前漂浮着一只空荡荡的皮筏子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大惊失色。啊!何治河哪里去了?!他放开喉咙,朝着乌黑阴森的浪峰呼喊着:
“何——治——河——”
这凄厉的吼声在湍急而又幽深的水面上回荡着……
闫风景同老水手怀着茫然和悲痛的心绪,驾驶着皮筏子依依不舍地离开旋涡危险区。
等候多时的成帝、赵飞燕等人,对水上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何柳、何槐姊妹俩,一看闫风景登上岸来,飞一般地跑了过去,她俩一人抱着闫风景一条腿,拼命地哭叫道:“闫老爷,我要俺爹,我要俺爹……”
孩子们的哭声撕人肝胆,催人泪下。
闫风景的周身已经被洪水飞溅得湿漉漉的,衣裤紧紧地裹住他的身躯,风吹水浸,冻得他透心凉。他看见两个女孩抽泣的样子,心如针扎般地疼,伸出两只颤抖的手,抚摸着两个女孩的头,不住地安慰道:
“何柳,何槐,别哭了,全是老爷无能……”
“呜,呜……闫老爷,俺们没有爹了,也没有娘了,再也没有爹和娘了,俺们怎么活呀!呜……”何柳、何槐哭得死去活来。
“好孩子,别哭啦,我闫风景养活你们!”
“闫老爷……”何柳、何槐一边哭着一边向闫风景叩头。
另外,还有丧失亲人的二三十名妇女、儿童,趴跪在堤坝上,朝着阴森恐怖的鸣犊口,号啕大哭。
闫风景痛心疾首,安慰了何柳、何槐之后,转身来到成帝、赵飞燕面前,向皇上、皇后汇报了水上作业的艰险情况和二十六名水手遇难丧生经过。成帝紧锁双眉,闭口未语。翟方进的目光由皇上移向皇后,但也没有回话。萧咸、宫浩默默无声。赵飞燕向前移动数步,秀眸望向茫茫鸣犊口,沉重地说道:“闫大人,你要同翟大人一起,慰问死者亲属,安排好后事!”
“遵旨!”闫风景、翟方进躬身施拜。
“闫大人!”赵飞燕的目光仍然射向水面。
“微臣在!”闫风景答道。
“治水牺牲在所难免,贪生怕死者严惩不贷!”赵飞燕态度严厉,坚定地下达命令,“塞河筑堤不准停止,疾风过后马上开工,发给每人一条系腰皮带,以拴在皮筏子上,前进则赏,后退则诛,限你十日内竣工。十天后,我同陛下前来视察垂询!”
“谢皇后赐教!”闫风景跪拜于沙滩上,领旨受命。
“闫大人!”赵飞燕再次呼叫这位代理都水长丞兼灵县县令。
“微臣在!”
“本宫念你治水任务繁重,故减轻你一点负担。”赵飞燕说着转向王盛,命令道,“王盛!你将何柳、何槐代我收下!”
“遵旨!”王盛应声后,走向何柳、何槐。
“皇后……”闫风景百思不得其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