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衍与哈克会合,三人两马往奈布巴都前进。
“出关已经一个月了。”杨衍心想,“不知道关内现在如何?”
昆仑宫死了三个掌门,关内定然一场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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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九十年 五月 春
朱门殇见着利器反光,忽地惊觉,猛一抬头,一条人影扑将过来。朱门殇左手疾抓那人手腕,短刀只在胸口弄影,右手同时抽出尺半长针,往刺客肩井穴戳去。刺客反扣住朱门殇手臂,这刺客功夫不差,而且知道朱门殇所使的兵器。
僵持间,朱门殇眼角余光瞥见站在左右路口的两人已同时冲来,手上短刀明晃晃,透出骇人光芒。朱门殇双手与刺客对峙,脱开不得,连忙扭动身子回避。正慌忙间,刺客脚下一滑,啪地摔倒在地,原来是踩着朱门殇大醉后吐的秽物。
天降福气,朱门殇如蒙大赦,忙放手要逃,背后两名刺客追上,短刀连连向他戳来。朱门殇被逼得不住后退,摔倒那刺客也起身向他攻来。朱门殇武功本算不上高明,又喝醉,大声呼救,左手格挡,右手长针扎中一人曲池穴。那人手臂酸软垂下,却丝毫不见退缩,反更加奋勇扑上。
“唰”的一声,朱门殇胸口被划中。他转身急忙要逃,一人早绕至他退路,短刀朝他胸口戳来。
忽闻马蹄声伴着熟悉的娇叱传来:“住手!”
有人策马来到近处,飞身下马,一脚踢中刺客手腕,救了朱门殇一命。朱门殇抢出包围,又听后头“砰砰砰”连番重击声,回头望去,地上已倒下一名刺客。
沈未辰正掌击另一名刺客脸颊,压着他的头往围墙上重重撞去,回身一记甩掌拍下最后一名刺客兵器,猱身上前,肩膀往对方怀中一撞,将人撞飞三尺,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摔倒在地。沈未辰头也不转,向后一记穿心腿,正踹在方才头撞围墙,正头晕眼花的刺客心窝。
朱门殇都没瞧清楚,三名刺客已倒地不起。他惊魂甫定,酒意都给吓醒,这才惊觉胸口疼痛,伸手一摸,湿滑滑的满手鲜血。他靠在墙上不住喘息,沈未辰见他胸口都是血,忙上前探问。
朱门殇大力吸了几口气,只觉胸口疼痛,但呼吸无碍。他连骂了几声娘,呻吟道:“我没事……这些人哪来的?”
沈未辰也不清楚,两人低头望去,都是不认识的人,难道是夜榜刺客?沈未辰搀着朱门殇,急道:“我带你去慈心医馆。”
此时早有人听着呼救声赶来,朱门殇低声骂道:“操!招谁惹谁了……”又问沈未辰,“你怎会在这?”
沈未辰道:“我在刑堂听见马蹄声,深夜急奔,定是有急报,我担心出大事,赶回青城,路上就听到你的呼救声。”
朱门殇想起方才确实见着一匹快马往青城奔去,难道这两桩事有关?可自己就是一名游方郎中,得罪了谁要取自己性命?
他疼得脸色惨白,背过身解开衣袍,见左胸有道两三寸长的伤口,血流不止。他有随身携带金创药与针具的习惯,从袖中取出金创药。大街上不方便医治,胡乱把整瓶倒在胸口上止血就是,穿好衣服转身对沈未辰道:“我们走。”
沈未辰嘱咐围观人群通知刑堂,扶着朱门殇上马,自己施展轻功跟在后头。正要往慈心医馆去,朱门殇道:“别!慈心医馆是我开的穴,怕不让人找上门。我去老谢那躲会,那里守卫多。操,叫你哥以后也多派几个保镖给我!”
沈未辰觉得有理,两人过了慈心医馆,还没到顺如巷子就听得一片吵杂声,远远看去,光亮透出屋檐。朱门殇吃了一惊,沈未辰脸色大变。朱门殇双脚一夹,顾不得宵禁,快马往顺如巷子奔去,沈未辰施展轻功跳上屋檐,连续几个纵跃,少了巷弄曲折,比朱门殇还快些抵达。
只见顺如巷子两端挤满人群,喊杀声不绝于耳,谢孤白住所附近街道上屋檐上都被团团围住,沈未辰心中一凉。那是附近居民的护院,还有闻声赶来的巡城卫队,正与一群人厮杀。沈未辰见当中一名蒙面人武功高绝,手持钢刀,在屋檐上左冲右突,掩护手下突围。她抢上前去,身子一滑穿过人群。这人武功极高,沈未辰不敢托大,抽出唐刀向前一刺,对方接过招来,像是吃了一惊。沈未辰忧心谢孤白安危,不与他纠缠,压过他刀身,顺势往上劈向他肩膀。那人使个铁板桥,唐刀贴着鼻尖过去,竟还能起脚踹向沈未辰胸口。
这变招巧妙,连沈未辰都感讶异,左手急探,反扣住对方脚踝。那人半空打横,扭过身来踢中沈未辰手腕,沈未辰手腕麻痛,只得松手。那人双足落地,连环两刀劈来,沈未辰知道对手武功高强,难以速决,凝定心神与他拆招。
朱门殇策马来到顺如巷子,见前方围成一团,有巡城守卫阻挡去路,当下大喊:“我是朱大夫!跟大小姐一起来的,放我过去!”
附近居民多是权贵,不少人认识这名御用大夫,有人大喊:“是朱大夫!快放他进来!”
朱门殇策马上前,只见一团人围着一人。有人喊道:“朱大夫,谢先生受伤啦!”
朱门殇大吃一惊,翻身下马,抢上前去。又听人喊道:“快送谢先生去医馆!”朱门殇大喊:“别碰他!别碰他!”奔到谢孤白身前,弯腰去看谢孤白伤势,见他胸口腰间都是血,小腹上插着匕首。谢孤白双目紧闭,身子微微抽搐,嘴角不住流出血涎。这是致命伤,朱门殇心中震撼,撕开他衣服,见胸口一刀,小腹伤口血肉模糊,血不停汩汩冒出。
“操你娘,你不准死!”朱门殇早忘了自己胸口还有刀伤,脱下衣服按在谢孤白胸口上,把金创药倒在伤口上。然而他方才为自己疗伤时倒得太急,早把金创药用得将尽,剩下那点被血一冲顿时散开。
朱门殇急道:“拿布来!快!煮滚水,再打一盆冷水!铜盘、针、勾线,还有金创药,有多少拿多少!快!他娘的快啊!”
沈未辰在屋檐上与蒙面人又过七八招,巡城弟子围上,那人知道闯不过,大脚扫起瓦片踢向沈未辰,身子后撤,挥刀护住身前,听音辨位向后踹出,将名弟子踢落屋檐,转身杀出。
沈未辰哪容他逃脱,遮住头脸抢上前去,唐刀递出,等那人回身格上,运起三清无上心法,刃面向下一压一翻,使个缠字诀,刀身压着兵刃连打十几个圈,要是寻常高手,这十几圈已足以让他兵刃脱手,但那人武功当真高,十余圈过后竟仍紧握兵刃。沈未辰唐刀顺着刃面刺向对方面门,那人于间不容发的一瞬竟尔避开。
沈未辰只觉这人功力深厚,刺客中竟有这等高手,不出全力只怕留不住对方,娇喝一声,使出飞龙旋风刀,刀如狂风席卷,猛攻蒙面人。
刀势猛恶,周围守卫都近不得身,帮不上忙。蒙面人死死紧守,双刀交格数十下,每下都爆出火星点点。沈未辰感觉那人抵抗力道越来越弱,渐渐支绌,但自己连续三十六刀始终未能突破防线,眼看刀势已尽,沈未辰不容对方喘息,于势尽处再起变化,挺刀直进,终于刺中蒙面人肩膀。蒙面人轻呼一声,声音格外熟悉,沈未辰一愣之下,巡城守卫抢上将对手按倒。
原来沈未辰这三十六刀虽未能取胜,但蒙面人无暇他顾,早被守卫包围,只等他力竭,当即上前抓捕。沈未辰使完耗力极大的飞龙旋风刀,不住气喘吁吁,抢上一步,揭开蒙面人掩面黑巾,惊呼道:“傅老!”
刺客不正是前刑堂堂主傅狼烟?
沈未辰愣了半晌,又听下方吵杂声中有朱门殇的声音,从屋顶跃下,排开人群,见谢孤白倒在地上,震惊非常,冲上前去,一时不知该如何帮忙。
朱门殇不住大骂,伸手按住止血点,喊道:“小妹,去医馆拿我药箱!”又喊道,“刀!要锐利的,快!”
沈未辰脑中一阵晕眩,丝毫不敢耽搁,施展轻功往慈心医馆奔去。朱门殇用布擦去血迹,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具。幸好,幸好自己针具从不离身!他在谢孤白胸口伤处周围连扎了几穴,也不知是针有用还是谢孤白血已流尽,出血稍缓。
胸口血已止住,朱门殇转往腹部下针,正自专注,谢孤白面色发紫,嘴角流出血沫,朱门殇大惊失色,知道是血沫堵住气管,顷刻就要窒息,但小腹出血仍未止住,势必顾此失彼。忽地一条人影抢上,伸手扣住谢孤白下巴,以嘴掩上,用力吸了几口,转头吐出血沫,却不正是沈玉倾?
沈玉倾吐完一口,俯身又吸,原来他在青城听到边界急报,正要派人招来谢孤白商议,却听说顺如巷子出事,这里距离吉祥门不过两条街,当即快马赶来。他见谢孤白重伤,怕朱门殇分心,一直站在背后不敢说话,等谢孤白被血沫堵住气管才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