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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回家还算早,巴登少爷不叫我和尤利娅待在一起,老在花园里坐着也不是个事,要是被夫人逮到了我该怎么脱身。
楼道里,芬旋转着跳跃,小步挪着走到我的面前,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我觉得一成不变的昏暗走廊也变得明亮起来。
我也有些想笑了,“怎么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吗?”
“我父亲找了个抄书的活计,我觉得我们家将要变得更好了,”她的笑有些腼腆,“我也能从那不光彩中挣脱。”
我又不想笑了,我其实有些明白她父亲的德行,之前他就是一副不求上进的伪装样子,我不知道他能支撑几天。
“嘻,”她的笑容像是专门为我呈现的,“我买了个小吊坠送给你,我们认识也很久了,没有十年也有六七年了。”
只是一个有些粗糙的十字架而已,吊绳缠绕在她的手指上,金属光泽也有些廉价。
“我帮你戴上吧。”
我低下头等待着。
“你还信基督教吗?”我没话找话。
“你不信基督教吗?”她反问我。
“我都这样了,还祈祷上帝原谅我呢,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项链戴好了,我抬眸装上芬的眼睛,深蓝色,纯净。
“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我祈求上帝原谅我。”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而我的手却温热,她闭上眼睛,睫毛轻轻刷过我手背,她亲吻我的手。
我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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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总说我是无所事事,她大概也是说对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楼梯上发呆。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未来会如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邪恶的,什么是应该做的。
我们每个人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在被生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决定好了。有些东西就是被确定在胚胎里,只是我们欺骗自己,政府欺骗我们:我们要努力,这样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我的先辈们就匆匆忙忙地从乡下赶来,沉醉于这些骗局中,我们卖力地工作。只有城市的居民一针见血地告诉我们:努力没有用,我们本来就做不到。
我们用出身来安慰自己,把笨拙的模仿来感动自己,真正聪明的人已经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