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番十四

瞧着外头不时有人影晃过,余芙蕖知道是丫鬟们想进来服侍又担心她还没醒,便故意弄出动静来。外头的丫鬟听见了,连忙撩了珠帘走进来。

余芙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如此彻底的服侍过了,在琉国虽然有周嬷嬷,但一来周嬷嬷年纪大了,又要看顾宝宝,她们虽说不缺钱买得起丫鬟婆子,可为着不引人注意,许多事情余芙蕖都要亲力亲为,哪还能像在家里这般舒服自在。

到底还是家里好啊。

“咦,这花是谁摘来的?”一个眼尖的丫鬟瞧见了高几上花瓶中犹带着露珠的粉嫩荷花,诧异的询问道。

这花一看就是才刚摘来插瓶的,可她们都在外头守着,姑娘刚醒没有出门,这花倒像是凭空出现在屋子里的一样。众人听了那丫鬟的话,都感到惊奇不已。

唯有余芙蕖,不知怎的心头一动,一个念头蓦地跳了上来,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俏脸微红的瞥了眼全都好奇看向那荷花的丫鬟们,故作镇定的道:“昨夜我睡不着,去池边走了走,看荷花开的正好,就摘了两朵回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丫鬟们面面相觑,一个胆大些的丫鬟忍不住说道:“不对啊姑娘,咱们府里的荷花都是单瓣的,这花瓶里的,是十分少见的千瓣莲,还是那回您进宫带了奴婢去,奴婢有幸在宫里见到过。咱们府里都没有的东西,旁人府里更不会有,可这花……”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更好奇。

余芙蕖没能绷住那张若无其事的面皮,深呼吸了两下,方才道:“我饿了,摆饭吧。”

众丫鬟见状,哪里还敢再说下去,纷纷退了出去。

那胆大的丫鬟走在最后头,手里捏着张纸笺,“姑娘,这是放在花瓶旁边的。”

余芙蕖忙一把抢了过来,做贼心虚似的瞪着那丫鬟:“你看了?”

“奴婢不敢!”丫鬟吓了一跳。

“快出去!”余芙蕖红着脸轰人,等屋子里的丫鬟走了个干干净净,方才去看那纸信笺。

上头龙飞凤舞的写道:吾独爱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余芙蕖的脸刷的一下爆红起来,手指迅速一扔,仿佛手里捏着的不是薄薄一张纸,而是最烫人的炭火一般,由指尖一路烫到了心尖!

莲,又名芙蕖!

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自那天起,每一天早上,余芙蕖的房间里都会凭空出现最新鲜的千瓣莲。

很快,这件事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国公爷与余夫人轮番上阵,也没能让余芙蕖将送花的人交代出来。

余家的哥哥们更是眼也不眨的埋伏在妹妹的闺房外头,誓要将胆敢闯进妹妹闺房的登徒子追拿归案。

余芙蕖连日来被折腾的都快失眠了,既希望周厚元停止这无聊的举动,又担心他真的落到了哥哥们的手中。

当然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余芙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担心他的“落网”连累了自己。

其实不独是每天的千瓣莲,在丫鬟们看不到的别的地方,还有糕点首饰等物,有一天竟送来了两只草编的蚱蜢,栩栩如生倒是得趣的紧。

那些东西她倒是想丢,又怕被人察觉了,只得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藏在床底下的箱笼里头。

这些天下来,除了千瓣莲,他倒没有送过重复的东西。名贵的东西有,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也有,完全没有个规律,仿佛就是看到了什么,然后就将那东西捧到她面前来,也不管她会不会喜欢。

余芙蕖靠在窗前,看着丫鬟们带着宝宝在园子里采花玩,思绪忍不住又飞到了那男人身上去了——也不知道他今天会送什么来?

……

余夫人又过来了,余芙蕖一见她娘就觉得脑仁一阵一阵的跳着痛。

“娘,这大热的天,您怎么不歇着?”

余夫人一进屋,先就去看高几上的花瓶。果然见那花瓶中插着的是新鲜的千瓣莲,本就微蹙的眉心一下子皱了起来,“你实话告诉娘,送花的人到底是谁?”

“娘!”余芙蕖头痛的叫道,“不是跟您说了吗?我也不知道是谁?”

“这几日我明着暗着将京城里头大户人家打探了个清清楚楚,除了皇宫,谁家也没有这千瓣莲。”余夫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今日问个清楚一般,“我敢肯定,这千瓣莲定是出自于皇宫。那送花之人,若不是宫里的,就是混进宫里去偷花的!女儿,不论是哪一种,这都是十分危险的事,你可明白?”

这是在告诉余芙蕖,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余芙蕖瞬间明白了过来,她咬了咬唇,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低了头抠着手指没说话。

“若是宫里的人,宫里除了陛下就是康王。陛下早已不理事,你……又曾是晋王妃,断然不可能是陛下。若是康王……女儿,你已吃过皇家人的苦头,我们又怎么舍得让你再吃那样的苦?”

看着余夫人满脸的担忧与憔悴,余芙蕖终是隐瞒不下去了,“不是陛下也不是康王,是……”

“是谁?”余夫人握着她的手急声追问道。

余芙蕖张了张嘴,要是将那人说出来,可要怎么收场啊!

“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时常进去,还能不知道?那人进宫偷花,若让人发现,便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余夫人沉沉叹息道。

余芙蕖终于扛不住了,闭上眼自暴自弃的说道:“是周厚元,阿棠的小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