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眉用脂粉掩盖了眼底的青紫色,装作往常一般,与沈瑾馨,褚芷浅说笑,倒也没被发觉出不同来,当日夜里,安嬷嬷寸步不离的守着陆念眉,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生怕错过一点半点去。
可睡梦中的陆念眉,面容平和的很,没有一丝异样,安嬷嬷松了口气,就倚在脚踏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陆念眉起了身,安嬷嬷正双手合十的叩拜观音菩萨,那观音菩萨是安嬷嬷昨个儿从沈瑾馨的库房里瞧见的,是个羊脂白玉的小佛像,大概半个手臂大小,观音面相慈爱平和,很是精致。
安嬷嬷捧了件水粉色缠银丝碎花夹袄,递给陆念眉,一边笑着说道:“好在只是偶尔,表小姐昨个儿睡得倒是安稳,真真是阿弥陀佛了。”
陆念眉淡淡一笑,接过衣裳道:“嬷嬷劳累了,索性在承乾宫无事,嬷嬷便在碧纱橱里歇上一日吧,这么熬,再熬坏了身子。”
陆念眉睡得不好,安嬷嬷睡得就更差了,且不说安嬷嬷的年纪也大了,经受不住这般煎熬。
安嬷嬷并没推辞,如今镇国公府是在风口浪尖上,自要养好了身子,便替陆念眉梳洗妥当,这才告退。
陆念眉则望着雕花铜镜中的自己,暗暗出神,她昨夜……又被压住了,但是安嬷嬷就守在她的床榻边,却根本感受不到,连她睡梦中的面容,都是平静的……
陆念眉缓慢而行,沿着承乾宫的抄手游廊一步步走着,她人在宫里,她便是告诉褚洛然,也只能让褚洛然平白心急,他们是不能入宫的,若是告诉沈瑾馨与褚芷浅,怕是只能为两人添了烦扰,若是连天意大师的坠子都压不住,那也着实是没法子。
陆念眉现在混乱的很,不知道天意大师的坠子,到底代表着什么,功效又是什么,若说这个红色的坠子,是不让她见到鬼的,可她明明在查京城案子的时候,见到过那个被害死的小姑娘,为何旁人就见不到呢?
还有,为什么她摘下坠子,整个人会变得不一样?这些疑惑,在陆念眉的心底里蔓延开来,让她愈发寻不到痕迹,只这颗心忽上忽下的,难以落到实处。
待陆念眉行到一处镂空石窗前,突听得一低沉的男声说道:“陆乡君放心,承乾宫周围的侍卫,都换成了自己人,世子请乡君稍安勿躁,很快就能查明实情,接乡君回府。”
突然蹦出来的话,让陆念眉吓了一跳,原就因为连夜休息不好,整个人有些飘忽,再被惊吓,陆念眉直接坐到了红漆栏杆上,良久缓不过神来。
那侍卫是背对着陆念眉的,也不敢回头,只愣愣的等着陆念眉说话。
良久,陆念眉方才幽幽叹息道:“若是方便的话,我想见世子一面,最好……是夜里。”
陆念眉明知道,褚洛然入宫不易,明知道褚洛然即便见到她,也没法子让她不再被鬼压床,可她仍旧想要告诉他。
她才发现,她胆小的紧,不敢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冤魂,她不能与沈瑾馨说,若是沈瑾馨知道,必定会用尽一切法子,送她出宫去,更不能与褚芷浅说,褚芷浅为着自己的身孕,已经很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