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恨得磨碎了一口银牙,却依旧笑盈盈的说道:“我毕竟是皇上赐的婚,也是国公府的贵妾了,论理虽不至于八抬大轿抬过来,也该摆几桌席面才是,不过国公府上下正忙着大公子与县主的大婚,我若是还要摆席面,着实是添乱了,但也不能我的好日子,连个正经的主子都瞧不见,实在不成,不如安嬷嬷请了府里头的表小姐过来,我听说,国公府的表小姐也是当家做主的人呢。”
孙姨娘连皇上赐婚都搬出来了,安嬷嬷若是再拦,着实有些不近人情,安嬷嬷又想到昨个儿陆念眉对邵姨娘那番连消带打的话,心里有了数,含笑说道:“那姨娘稍待,奴婢这就吩咐人请了表小姐过来,表小姐这阵子也没闲着,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来,却是不知道。”
“瞧嬷嬷说的,既然是府里的表小姐,那不拘是什么时候,我都要等着的。”孙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安嬷嬷点头应下,领着人,扬长而去。
孙姨娘身边跟着的人不少,小丫鬟,粗使婆子一应俱全,不过就是怕镇国公府给她塞人罢了。
因着人手多,小小的院子,倒也很快收拾齐整起来,五谷园本就是新院子,玉盛阁在最里头,原本是要当库房使唤的,因为临时添了孙颂婉,才拨给了她,里里外外都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从库房收拾出一些半新不旧的摆设,随便安置了罢了。
孙姨娘坐在屋子里,看着落了漆的罗汉榻,心里一阵阵堵得慌,这屋子,竟是连她在吏部尚书府的闺房都不如了,镇国公府,还真是半点脸皮也不要了。
伺候孙姨娘的是个十五六的丫鬟,名为粉莲,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将红泥小炉点着了,煮了这一盏热茶来。
粉莲端着黑漆描金的托盘,将茶盏放在红木小几上,忍不住皱眉道:“小姐,这镇国公府也着实是欺人太甚,皇上将您在大婚之前一夜赏赐过来,本就是存了要您提前洞房的心思,镇国公府居然敢阳奉阴违,还说什么,要等着县主嫁过来后,安排小姐伺候大公子,倒好像小姐是来做通房丫头的。”
孙颂婉横了粉莲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已经进了镇国公府的门,规矩可不是由着她们说?我原就是皇上硬塞过来的,能喜欢我才怪,镇国公夫人是个混账人,满京城里谁不知道?这前脚才进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姨娘,再加一个十七岁的二公子,镇国公夫人这会儿最不想听的,便是‘妾室’这两个字,能让安嬷嬷来迎我,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孙颂婉话是这样说,终归是不想在自己的丫鬟面前落了脸面,她堂堂官家千金,嫁入国公府,竟是通房丫头的待遇,跟着她一道过来的,岂不是早早就要离了心?
孙颂婉只要想到安嬷嬷方才的态度,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个奴才秧子,也敢如此待她。
粉莲又去取了一个攒盒来,是从吏部尚书府带来的糕点,原是预备着,怕孙颂婉饿着伺候大公子,才弄得小小的,一口一个,免得晚上失了力气,哪成想,大公子根本没有露面的意思。
只听方才安嬷嬷的话,便知道,怕是自家小姐要见大公子的面,还要先征得县主同意才成,这样憋屈的婚事,还什么圣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