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不幸的事,是成天被家里人催着赶着去相亲。
这是沈嘉南在一个小时前的想法。
现在,她只想拖车赶紧过来,把她这辆破车从这山旮旯里弄走。
七月份,是C市全年最热的季节,太阳跟火炉一样高挂天边,沈嘉南打完拖车电话,绕到一侧,蹲到地上看底盘。
只是她到底不是专业的,看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她没忍住低骂一声,泄愤地踹了车子一脚。
“卧槽!”
痛感从脚尖蔓延,她踮着脚跳了两下,呲牙咧嘴的,实在是可气。
这破车,关键时刻老掉链子,还他妈的欺主。
手机里进了电话,她沉沉吐了一口气,也不管哪是土路,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到地上。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响起来温温柔柔的声音,“南南,你车现在能动了吗?”
沈嘉南难受死了,“一点反应没有。”
拖车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到,真的是见鬼了。
“你还好吧?”
“还行吧。”
除了有点热,有点渴,脑袋被太阳晒的有点晕之外,没啥不好的。
沈嘉南靠着车子,叹了声,跟那边人诉苦,“我那领导脑子真的是抽风。”
前阵子陇阳大旱,当地农民收成惨淡,这大半年的辛苦直接打了水漂,因为牵扯层面太广,这事儿热度只增不减,好几家电视台都已经争相报道了。
沈嘉南在电台经济组呆了三年,眼瞅着就要被调任,头上那位坐不住了,又开始整幺蛾子。
在这要紧的关头让她跑陇阳找热点。
热个屁点啊。
事情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再去采访还能采出个花儿来?
想想她就来气,要不是这档子破事,她今天就不用走这一遭,还整那么狼狈。
话都讲出来,心口郁气总算少了些,沈嘉南开玩笑道,“甜甜,你们总台还招人不?要不我去你那应聘得了。”
郝甜笑着打趣,“行啊,一会儿我就去帮着你问问。”
两人聊了一会儿,那边传来小朋友的声音。
沈嘉南啧一声,“小可欣在旁边啊?”
“对,今天我休假,在家陪她。”郝甜摸了摸闺女小脑袋,把手机给她,“跟嘉南阿姨问好。”
三岁大的小朋友捧着手机,软软萌萌的喊了声,“嘉南姨姨好。”
那小奶音叫的。
可真的是甜。
沈嘉南瞬间被萌化,“宝贝也好,有没有想姨姨啊?”
那边毫不犹豫地道,“想呀,姨姨什么时候过来看欣欣。”
“下个月放假就去看欣欣好不好?”
“好,到时候姨姨会带可欣去吃热热热奶茶吗?”
“是热可可奶茶。”郝甜纠正,看的直摇头,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吃甜。
也不知道是学了谁。
从闺女手里接过手机,郝甜无奈道,“不聊了,欣欣得吃饭了,你那边……”
“周靳说他有朋友在附近,我把他电话给你,你加微信,给他发个定位。”
沈嘉南应了声,挂断电话。
心里有点唏嘘。
毕业都快五年了,这些年,她最羡慕的就是郝甜。
毕业没多久就跟周靳领了证,次年就生了个闺女,老公疼公婆爱的,工作上也是蒸蒸日上,爱情事业双丰收,真可谓是人生赢家。
不像她,孑然一身的,只配一个人行走江湖。
郝甜的信息很快到。
沈嘉南复制粘贴,提交了好友申请,等着那边通过。
她本来以为要等很久,但就几分钟,就加上了。
由于是自己有求于人,她主动发表情包打招呼,那人直接无视以上信息,直截了当地发了两个字。
定位。
“……”
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真够冷淡的。
不过这样正好,干干脆脆的,没了那么多表面功夫,倒也省事。
沈嘉南也不拖沓,指尖一点,直接发了定位。
又在地上刷了一会儿手机,渴的实在遭不住,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打开后备箱找水。
后备箱太久没有清理,她翻了老半天,终于在一团杂乱里看到最后一瓶没有开过的矿泉水。
喝了一大瓶,才算勉强解了渴。
支援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剩下那半瓶她没舍得喝了,沈嘉南打算留着救急用。
刚刚把瓶子盖上,后边就来了辆吉普车,刚停稳,就连续摁了两下喇叭。
她下意识扭头。
车上下来一个人,人高马大的,穿着一身迷彩,腹肌喷薄而出,并不像那种花架子,一看就是经过操练的。
再往上看。
沈嘉南整个人都愣了。
男人那张线条冷硬的脸,分外熟悉。
跟几年前一样,冷冷淡淡。
——
沈嘉南最后一次看见陈凛是四年前,在京市的时候。
当时郝甜跟周靳结婚,她休了年假,想着在参加好友婚礼的时候悠悠哉哉给自己放个假。
婚庆现场布置的很漂亮,小到礼品包装,大到整个色调和灯光,随处可见的用心。
新郎和新娘特别般配,站一起就跟天生一对似的,惹得旁人艳羡不已。
郝甜跟周靳在台上宣誓的时候,沈嘉南就站在台下,看着他们相互致辞,起誓,感动的热泪盈眶。
郝甜嫁给了爱情,作为好朋友,沈嘉南是由衷地,为她感到快乐。
沈嘉南是挺羡慕的,但她并不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