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匣！”赵德树枪里还有十几发子弹的时候，就冲着张茂才喊话。

刚刚爬上山顶的张茂才累得喘不过气，他背后背着沉重的背囊，比我们上山要艰难的多！正喘着粗气的张茂才，听见东北佬粗矿的喊叫声，抿了抿已经干涸到起皮的嘴唇，挣扎着爬起身来，向着赵德树走了过去。

没走两步，张茂才脚底下一软，一个酿跄，重重跪在地上。我们都已经饿得没有一点力气，就连喘气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情。但凡肚子里有口食儿，也不至于那么一个短短的山坡都差点爬不上来。

真的没劲儿了！

“瘪犊子玩意儿！快点！你咋那么废呢？”赵德树大声吼叫着，手里机枪还在不紧不慢的开枪点射。

赵德树没有任何机会分神看向张茂才，美国兵正在攀爬我们几个刚刚拼了命才爬上来的陡坡。臭不要脸的甩出手榴弹，但是手榴弹很快就滚下山坡，根本炸不到陡坡上的美国兵。赵德树的机枪成了阻止美国兵最后的屏障。只要赵德树的机枪一停下， 用不了二十秒，美国兵就能爬上山顶。

崔岩扶起张茂才，从他肩上取下沉重的背囊。然后又从背囊中取出三四个勃朗宁轻机枪的弹匣，跑上前去放到赵德树手边。

我想去扶张茂才，但是山下的美军机枪手一直盯着我，我被压制的抬不起头，只能往山下扔手榴弹。

赵德树没有机会回头看身边，一边开枪，另一只手已经把弹匣抓在手里，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磨磨唧唧的！”

崔岩也不敢打扰赵德树，举起卡宾枪，向着山下的美国兵开枪射击。

趁着这个机会，赵德树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快速将打光的弹匣退下来，装上压满子弹的新弹匣。

换弹匣的时候，赵德树才有机会回头扫了一眼，他看见了张茂才。

此时的张茂才大口穿着粗气，跪在地上站不起来。他着实有些没缓过来，眼神都变得呆滞。

张茂才嘴里低声迷迷糊糊念叨着：“你大爷……”

“有事儿没有？”赵德树继续开枪射击山坡下面的美国兵，机枪打得很准，试图冒头的美国兵要么就被压回去，要么就直接变成尸体滚下山。

张茂才晃了晃神，嘴里小声嘟囔着：“死不了……还没死……”

赵德树听不见，也不管，继续骂道：“瘪犊子，到我身边，你是我副射手！”

我知道，赵德树心疼张茂才了。张茂才从参军当兵开始，就一直是赵德树的副射手。赵德树平日里脾气不怎么好，也总是骂张茂才，机枪更是从来不让张茂才摸。但是我们其实谁都知道，赵德树这个人，嘴硬心软，对张茂才很有感情的。

赵德树这东北佬天生神力，张茂才则是那种耐力惊人的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没见过张茂才能累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背着几十公斤重的弹药，上上下下跟着我们跑了这么多趟，我反正肯定是做不到的，拼了命也做不到。

赵德树让张茂才跟在自己身边，就是想让他有机会喘口气休息一下。

张茂才没说话，挣扎着爬起来，奋力将沉重的背囊拖到赵德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