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已经几乎是弹尽粮绝。这个时候,美国人的坦克启动,让每一个人的心弦都绷紧了。命令中要求我们阻击敌人到凌晨五点整,那么少一分钟都不行。军令如山!
我艰难地拉开窝在怀里暖了许久的枪栓,将仅剩的最后三发子弹塞进枪膛。零下三十度,这样的极度低温下,我这有点儿受潮的枪,打几枪就要被冻上枪栓。不得已,打几枪我就得把枪窝在怀里暖着。
最前面的那辆美国人的坦克开动了!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在山谷回响,驱动轮带动履带再带动负重轮。
庞大的车体发出震动,猛然向前一冲。
此刻,后面两辆坦克也同时发动,坦克车的车体后面冒起白烟,那是发动机在冒气。
打了三个小时,就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其实我们对他们的坦克毫无办法,目的只是为了阻击他们,阻止他们和被包围的美军会师。
之前,可能是因为坦克部队和步兵部队的指挥难以统一,导致坦克部队迟疑不前,步兵被窝在山谷中被动挨打。现在,敌人反应过来也是很有可能的。一旦步兵和坦克部队从混乱中清醒过来,那他们的前进我们根本无法阻挡。
这时,我听到连长大声喊道:“三班!三班!跟着我上!”
我们六连是全团的尖刀,最艰难的任务留给我们!这是一支军队最至高的荣誉!不打硬仗,难道去和军阀部队一样抽大烟抢、贩卖烟土?遇见打仗就逃,看见利益一拥而上?那不是军队,那是黑心商贩。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为了保家卫国来到朝鲜,身后就是祖国,我们败不起。
抗美援朝,赢了,我们就给未来打出来几十年的安定。输了,联合国军几十万部队陈兵鸭绿江南,苏联也定会调派同样多的军队在远东军区和美国人对峙。我们没有美国人的先进武器,更没有苏联人的装甲集群。要么我们就必须用更多的矿产资源去换取苏联武器武装自己,要么就得用更多的部队以数量相抗衡。不管哪一个选择,都是极为被动的,也是影响深远的。东北边境陈兵百万,大战一触即发,随时成为战场,还谈什么稳定和发展?
我们班是全连的尖刀,最艰难的时刻一定是我们冲上去!班长曾经骄傲地说:“一般的二流部队,你看那些个其他的班,平日里人五人六的。但真的到了决定生死的时候,他们连冲上去的资格都没有!我们是尖刀!不是什么指甲剪,刮皮刀!尖刀,那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刺入敌人心脏的!”当然,虽然班长嘴上说瞧不上别的班,但其实大家都是革命的队伍,都是人民的子弟兵,在本质上是不分高低的。分高低的,只是战斗力,和三班的荣誉。
沈连长对于班长,应该说对于三班,是绝对信任的!沈连长不是六连的第一个连长,班长也不是三班的第一个班长,但不管连长是谁,也不管班长是谁。六连就是六连,一定会冲在最前。三班就是三班,仍然是一把尖刀!没有三班打不赢的仗,如果有,那一定是三班全体都牺牲了!
连长在喊了一声之后,抄起一把冲锋枪,一个跃进便向前冲去。这一跃进,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因为他相信三班,三班一定会顶上去。
班长带着我们,跟了上去。赵德树在最前面,将机枪架在距离美军仅仅三十多米的地方,两个短点射就击毙了两个美国兵。我也提起枪,冲了下去。虽说是冲,但并不是直挺挺的跑下去送死,而是利用弹坑跃进,隐蔽,不断逼近美国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