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头那么好夺取,干嘛每每打仗不管战斗双方都要讲究一个抢先夺取制高点?
在这之后,敌人派出三四十人,前后三道散兵线对我们阵地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随即遭到了我们坚决地阻击,直到敌人的第三次进攻,我们甚至连两个重机枪阵地都没有暴露就轻易将敌人打了回去。他们发现打不动我们的阵地,就企图把他们的伤员背下去。对于这一点,我们并没有难为他们。
指导员王金柱示意我们停止了射击,看着他们将已经嚎到嘶哑的伤员和尸体拖了下去。指导员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也都是农民,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他们也不想打仗,都是可恶的李承晚集团强迫他们来打仗的。我们的敌人是李承晚,这些最底层的士兵都应该是我们的阶级兄弟,应该是我们做政治工作的对象。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是文明之师,不是小日本那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们来这里的最终目的不是拉仇恨的,而是来谋求和平的!他们拿起枪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坚决消灭他们,但射杀这些已经受伤没有战斗能力的伤兵,算什么英雄?”
虽说我们不再对这些伤兵进行射击,但我们的阵地前面的土地,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人们总是同情那些比他们更惨的人或事,我有些于心不忍。我心里不忍心看这种惨状,可战斗还得继续。不论如何,我们不能让敌人越过我们的阵地,通过公路逃跑。
战斗进行到中午的时候,敌人的后续部队赶到,用榴弹炮对我们阵地进行了炮击。榴弹炮和迫击炮是不同的,威力要大得多。在重炮的火力之下,我们排开始出现了伤亡。
和那些小口径的迫击炮弹不同,榴弹炮弹的爆炸让整个阵地都感觉在震动。从远处看榴弹炮的炮火覆盖和自己亲身感受挨炸,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感觉。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爆炸和剧烈的震动,那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甚至让人有一种错觉,下一发炮弹就会落在你头顶,什么保护也救不了你。你能感觉到每一次爆炸,你的内脏都有一种被震动撕裂的感觉。
两个新兵在战壕里掏的防炮洞被炸塌,仅仅十五分钟的炮击就让我们排牺牲了四名战士。还有一个震成了重伤,身上啥伤痕都没有,就是不停吐血。有一个新兵受不了炮击,大喊着“要塌啦!”从防炮洞里钻出来乱跑。他旁边的指导员王金柱想要去拉住他别乱跑,结果两个人被一发炮弹炸翻,两个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场就牺牲了。
指导员的牺牲太过于突兀,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排长抱着指导员已经开始变凉的身体大声喊着:“卫生员!卫生员过来!”
炮击过后,敌人重新组织了兵力。三十多人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从两个方向进攻我们阵地,遭到了我们阵地上的轻机枪和周围其他小高地上友军机枪的射击。我们排长亲自操起一挺捷克式机枪将三十几名敌军恨恨地压制住,一边开着枪,一边大声骂着:“王八操滴!”。
眼看部队被压制的动弹不得,伪军用机枪对我们进行疯狂的压制。一串串子弹像是不要钱似的泼在我们的阵地上,掩护进攻的部队继续往上爬。同时,敌人调集了迫击炮压制其他山头上的机枪。
在迫击炮的轰炸下,旁边的山头上尘土被扬起。因为看不见目标,几个机枪阵地顿时哑了火。趁着这个间隙,三十多名敌人交替掩护着向上攀爬。敌人一边攀爬,另一边开始用迫击炮轰炸我们的前沿阵地。顶着敌人机枪的压制和横飞的迫击炮弹片,我们用手榴弹将敌人再一次压在了五十米外的地方,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嗵嗵嗵嗵……
伪装隐藏在侧翼的两挺重机枪这个时候终于开了火,子弹将几名暴露在侧射火力下的敌人拦腰打断。
侧翼突然出现的重机枪让敌人顿时方寸大乱,但被压制的趴在地上抬不起头。上上不来,撤又撤不下去。僵持不下的时候敌人又派出了二十多人进攻,同时让迫击炮和重机枪重点照顾了我们的几个机枪火力点。一个重机枪点挨了两发迫击炮弹,枪声戛然而止。
趁着我们的火力不能照顾两边的时候,新一波进攻的敌人把被压制在山腰的同伴救了下去。只不过,最前面被机枪压着的几个人刚刚回头想往回跑,就从背后被打死了。上来的时候三十多人,下去的时候却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