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赵懿懿来说,确实减轻了不少负担,她想着以顾祯的能耐,应当没什么问题,倒也应下了这事。
顾祯虽承去了一半的宫务,却没将此说出去,甚至还刻意将赵懿懿的字迹模仿了一二。
俩人都在书房里,许多批复都是混杂着来的,且所有指令都是从椒房殿传出,从始至终,竟是没被人发现端倪。
就这么过了数月,直至冬至那日,孩子终于有了要出来的征兆。
冬至本该大宴群臣,因产期将近,虽是都有发动的可能,顾祯早就将这场宴席取消了,只照惯例赏了束帛下去。
前朝的宴都已经暂歇,赵懿懿自然也跟着,将命妇朝中宫也一并停了。
今日进宫的,只有些皇家亲眷,算是场家宴,为将就皇后,便设在了椒房殿边上的珠月殿中。
用午膳时,赵懿懿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提前去了后殿歇着。然她躺了片刻,还是觉得难受,顾祯瞧不下去,哄道:“不在这了,咱们回去好不好?腿是不是又难受了,朕一会给你按按?”
赵懿懿扯着他的衣袖,拧眉道:“有些走不动。”
顾祯没了法子,只得先令人去传舆辇,而后半扶半揽着,将她从榻上扶了起来,俩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自殿中而出。
所幸两处殿宇挨得极近,不过片刻的工夫,舆辇便在肃章门外停下。
顾祯先一步下了车,然而还没等他将赵懿懿扶下来,一转头,便见着她突然神色骤变,两手紧紧攥着衣摆,惶惶唤他:“陛下……”
只那一刻,顾祯心都快碎了。
早在两月前,椒房殿便已经布置好了产房,太医、医女和稳婆等人,也早就安排妥当。不知过了多少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然真等到这一刻的时候,顾祯还是慌了。
尤其是立在外面,听着她在偏殿里如小兽般的呜咽声,还夹杂着嘈杂的声音时,心中顿时生出无力之感,耳中有一瞬的嗡鸣,叫他身子僵在那,浑身血液都停了流动。
只能听着她这样哀戚的声音,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以为是自己在外面的原因,才会这样无力,然等着他闯入偏殿,握着她的手时,却还是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总有人对他说,他富有天下,想要什么都有,想做什么事都能做到。
可他想要懿懿不痛,想代她受罪,却做不到。
顾祯头一回这样清晰的认识到,原来他富有天下,也有做不到的事。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的事。
“好疼。”赵懿懿喘着气,抽空啜泣了几声,像是气似的说,“不想生了。”
“朕在这儿,别怕。”顾祯紧紧攥着她的手,却又颓丧地发现,自己似乎只能这样,他心中酸涩难言,俯下身子,那语调几乎发颤,“别怕,朕在这儿。你听着没有,稳婆说已经快了……快了,懿懿先将他生下来,咱们以后,再不要受这份苦了……”
从皇帝入偏殿起,里头伺候的众人便是一惊,只是这也不是没见过的,好歹还能稳得住。然听着他这样的话时,不免又是一怔。
赵懿懿却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便是自己说话时,也只是一通乱说。
她被顾祯握着的那只手逐渐用力,在他手背上留了几道血印子。顾祯却来不及管这些,只是替她拢着湿发,不住地软声安抚。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甚至来不及看时辰,直到闻得一声婴啼,那紧绷的心绪才得以放松,继而就是一喜。
众人正要将孩子拿给皇帝看看,然皇帝却只是匆匆瞥了眼,随后令众人退下,还在不住哄着低泣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