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出生天

光的那一边 莘想事橙 2668 字 4个月前

漆黑的夜晚,紧绷的心脏,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在密林里狂奔,摔倒再爬起来,两人都带着伤,摔疼了也不敢发出哭声,他们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在荆棘丛生植被茂盛的大山里一路向前奔去,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俩人一脚踩空,摔进了一条沟里,再也爬不起来了,头磕在石头上,头晕眼花,林晓感觉有液体从头上流到了脸上 ,林晓想,可能要死了吧,算了,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可怕的,念头闪过,就这么失去了知觉。

他是被拍醒的,知觉恢复的一瞬间,全身都疼,身上的伤,大部分是被打的,还有一部分是被树枝划伤的,头还是闷闷的疼,干掉的血糊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一条缝,阿花正紧张的看着他,只见她头发乱糟糟地结着块, 手上脸上全是泥,林晚挣扎一下没爬起来,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之后,抬头看了看,天已经亮了,但是茂密的大树遮住了光线,显得阴沉沉的,他趴的地方是一个小斜坡,坡底的泥湿软,上面长着一层软趴趴的草,所以他俩昨天摔下来才没有摔死,他艰难的坐起身,转动了一下手腕脚腕,还好,都没断,他问询的看向阿花,阿花摇摇头,表示没事,他俩顺着坡底向上走去,抓住坡上的灌木,努力的往山上爬,俩人都没说话,林晓边走边观察,这应该不是村子附近,这地方他没有来过,树下的植被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应该也不是深山,他只能尽量向上走,想找一个视野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观察一下地形地貌,他不敢往山下去,根据他们跑的时间,这里离他们村应该不是特别远,万一碰上认识的人,他们就麻烦了,昨天他已经想好了,他要跑到县城里去,学校宿舍的床板下面,还藏着他打零工攒下的300多块,这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买一张到乌市的车票,去了之后呢,去哪找人,人家还记不记得他, 还没等他想明白,阿花突然使劲抓住他的手臂,他心里一紧,迅速看向阿花,只见阿花一脸激动的,伸手指向右前方,透过林间的缝隙,他看见一条弯曲的路,离他们还隔着好几座山,但由于他们现在这座山比较高,前面的山稍矮,这会儿阳光又比较好,让他立马肯定,那就是通往县城的路,虽然就露出了一小段,但他们这儿就只有这一条是硬化过,可以通车的路,肯定错不了,虽然从来没有走过,他去县城上学是坐火车过去的,火车走的很慢,要穿过很多山洞,会在离几个村子稍近一点的地方,有小小的站台,从他家走到站台,得两个多小时,但那是从他记事起,唯一能离开的地方,水泥路是前两年刚修的,离火车道很近,他俩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加快速度向山顶爬去,翻过这座高山吧,虽然前路迷茫,但远方的小路似乎发着光,似乎有无限的希望,就在他饿的头晕眼花,即将昏倒的时候,他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伴着风声,伴着鸟叫,好听极了,他扑了过去,用带着血渍泥污的手,拼命的捧着水喝了起来,阿花也学着他的样子拼命喝水,等他缓过来那个劲儿,坐在溪边给自己清洗了起来,除了身上打的青紫的地方有点肿,头上不流血的伤口有点闷痛,其他伤口都是灌木丛划伤的,不是很严重,衣服基本挂破完了,风一吹仿佛一条条破布,阿花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透过破破烂烂的衣服,能看到身上的青紫,脸上的污渍洗掉之后,还能看到没有完全消肿的巴掌印,嘴角也是破的,就在他愣神之际 ,阿花从溪边的灌木上摘下了一小把能吃的野果,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林晓拿过来两个,两人就这么坐着,慢慢的吃了起来,果子还没完全熟,酸涩难吃,但谁也没有说话,这已经是半下午了,从跑出来摔到沟里,再到醒来跑到这里,谁也没有喊过饿,得赶紧出发了,还得再翻过一座山,跑到公路上,才有希望拦到车,他们才能离开这里, 越晚就会越没有希望,昨天一晚上没有遇到野生动物,是他们太幸运了,半夜从家里逃出来,那时候太紧张了也没想过害怕,这会儿旁边还有一个阿花,他俩还都没有饭吃,这种状况下,如果困在这一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想到这些他扯起阿花,俩人一块儿向前走去,一直到天都要黑了,他们才在小山坡上看到那条路,脚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腿也根本抬不动,阿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腮帮子很紧,应该是在狠狠的咬着牙,之前俩人一路都是各走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花抓住了他的手,后来就一直没松开,8岁的小姑娘,跟个小瘦猴似的,一路跟在他后面 ,一直没有掉队,他们互相拖拽着走到路边,等了很久也没有一辆车经过,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如果实在不行,他们只能顺着路走了,但是他们实在走不动了,林晓感觉自己的脑子这会已经迷迷糊糊的,除了自己的呼吸,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的,直到远处的灯光,刺到他的眼睛,他才猛的惊醒,他冲上马路,奋力的挥动着双手,司机在发现他的时候,踩了刹车,停在原地没动,似乎还往后倒了一点,但是路比较窄,掉头是不可能的,林晓赶紧往前跑了几步,摔跪在了马路中间,过了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他,他赶紧抬起头,直起腰背,那人问他干嘛的?说的是普通话,他连忙开口,却发现嗓子沙哑,一使劲就疼的厉害,只能压着嗓子开口说,能不能搭一下车,男人看他瘦瘦小小的,全身破破烂烂,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就叫他过来,他连忙爬起来,回到路边去拉阿花,却怎么也拽不动,这时车开了过来,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士,看了几眼之后拍了拍那个男的,男人走过来,抱起阿花,放在后座上,后座还有一个小男孩,大概十几岁,白白胖胖的,一直看着他们,上车后林晓一直绷着后背,虽然白天他在溪边已经洗过脸了,但衣服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他怕弄脏好心人的车,女士从副驾驶给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他连忙道谢接了过来,拧开瓶盖,小口小口喝了起来,嘴唇干裂,挨着水就疼,嗓子也像刀割一样,他想把水喂给阿花,阿花上车后也没有睁眼,只是歪靠在他身上,皱着眉头,似乎在微微颤抖,他喂了两次阿花都没有张嘴,他也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拧上瓶盖儿,迷迷糊糊的陷入了黑暗,他知道前座的女士一直扭头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但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手上扎着针,护士应该是刚换过吊瓶,正在做记录,:“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头上的伤口我们已经给你包扎过了,身上的也消过毒了,这瓶药滴完,等大夫来查房看看再开点什么药”。他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嗓子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就是胃疼的厉害,道了句谢,护士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昨天那位女士,带着小男孩,提着饭走了进来,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老往他身上看,林晓使劲提了提唇角,微笑着看着他,女士递给他一杯粥说道:“你先喝点粥吧,你嗓子发炎了,一会儿大夫来了看看再开点啥药”。他深深的点了两下头,表示感谢,端起粥喝了起来,他实在是饿狠了,也不管烫不烫,狼吞虎咽一杯粥瞬间下肚,女士又连忙把包子递给他,一连吃了几个之后,他终于慢了下来,女士看他似乎吃饱了,说道:“你妹妹发烧了,在旁边的监护室里,情况有点麻烦,你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你家在哪儿?你父母呢”?他不敢说实话,低着头说,我爸妈去打工了,家里只有我和妹妹,昨天妹妹生病了,我们走了很远才走到马路边,“那你有你父母电话吗?能联系上吗”?林晓摇摇头:“家里没有电话,也没有父母的号码,他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女士沉默了,果然啊,昨晚上送来登记身份的时候,她一无所知,护士就提醒她说,看样子应该是留守儿童,身上也没有任何证件一类的东西,但是她想着既然碰见了,就是缘分,也不能不管,就登记了自己的信息,给俩孩子办理了住院,林晓一看那位女士低着头,仿佛在沉思,赶紧跪在床上说:“阿姨,您把电话留给我,我俩住院的钱我一定还给你”,女士摆摆手:“没事,那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你妹妹呢”?“我叫林晓,今年15岁,我妹妹叫阿花,今年8岁”。“哦,你都15了呀,这也太瘦了,我以为你最多十二三岁,你妹妹也瘦”。说完看他一眼又说道:“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你们应该都在上学吧?”说完看着他,一直等着他回答,林晓依然低着头:“我上初二,平时住校,妹妹自己在家,同村的人偶尔会照顾一下 ”,女士垂下眼,看着他仿佛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随后快速推门走了出去,很快拿着一张纸又走了回来递给他,“你也是大孩子了,既然联系不上你家大人,这个事儿只能跟你说,这是你妹妹的检查结果,你看看吧”。他低头看着检查单,外阴红肿撕裂伤,处女膜陈旧伤,阴道炎,盆腔炎,后面是身体检查的软组织伤,看着这一长串字,陈晓低下头,没敢说话,“你妹妹的情况你知道吗,你父母知不知道,需要帮你们报警吗”?林晓默了默:“谢谢阿姨,不用了,我晚上还有晚自习,我一会儿先把妹妹带到学校”,他说的很小声,唉!女士叹息了一口,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们一家三口是来这边自驾游的,昨天是高速下错了口,才走到那条道上去,结果就碰到了这兄妹俩,拉到县城之后,想叫他们下车,发现俩人都发烧了,又送到了医院,折腾了一夜,她带着儿子回酒店也没睡几个小时,这会儿过来买饭,才让她老公回酒店睡觉,正尴尬间,护士过来叫,说小女孩醒了,她又提着饭匆匆忙忙过去了,监护室里是有护士照顾的,不用家属陪护,小女孩情况特殊,又没有身份证明,值班护士一看情况,直接给安排进监护室了,这会儿把饭递过去也不吃,低着头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哥哥”,护士只有抱着她,来到了林晓的病房,放在林晓的床上,她依然没有说话,林晓伸出手,接过护士手里的粥,递给她,她小口小口喝了起来,又拿过包子给她,她也吃了起来,就是不看人也不说话,房间里正沉默着,医生过来查房了,了解完情况之后,医生建议还是要住院的,林晓坚持要出院,医生只能给他们开了口服药,叮嘱他们把点滴打完再走,女士叮嘱儿子在病房不要乱跑,跟着医生出去了,小男孩自从进病房就一直拿着个平板在打游戏,谁说话也没有抬过头,这医院应该就是县医院,他们县城很小,设施也都不齐全,虽然他没有来过,但是离学校不远,好消息是,找他的人应该想不到他们会在这里,坏消息是,找他的人肯定在县城里,弄不好就会碰上,他得抓紧出院,赶紧走,等他们药打完,那位女士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包,里面是给他俩买的衣服和鞋子 ,还有一大包药,林晓从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阿花也已经换好了,林晓走到女士面前,刚要跪下,女士一下拽住他的胳膊,等他站好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人拎上东西,向医院外走去,女士说送他们到学校,林晓拒绝了,他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这位女士帮了他们,他很愧疚,不想再麻烦人家,最后女士还是给他们留了电话,说住院的钱不用还了,万一有什么事儿实在解决不了,再给她打电话,林晓千恩万谢的走了,阿花跟在他身后,慢腾腾的走着,在他的余光里,阿花应该是哭了,有点轻微的抽泣,低着头,想回头又不敢回头看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走到前面一个没有人的小街道,他闪进去,拉着阿花的胳膊蹲在了地上,低声问她:“你怎么办”?阿花擦了擦眼泪,抬头盯着他,他想:“这应该是甩不掉了,那就一起流浪吧,两个没有人要的孩子,谁会比谁更可怜呢”?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阿花举着几张红票子递给他,他一惊:“哪来的”?阿花回头向他们刚走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阿姨”。那就是那位好心的阿姨给的,应该是怕他不要,给阿花换衣服的时候,悄悄塞给了阿花500块块,他紧紧攥了攥那500块钱,领着阿花绕着人少的地方,向学校摸去,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他果然看到他爸蹲在学校门口,正抽着烟,但是没有见其他人,他溜溜哒哒绕到后面一条街,学校有一堵墙挨着树林,学校管理还是比较严的,除了周五下午放学,其他时候出校门都是要拿假条的,有些学生想跑出去玩,就会从这边翻墙,他叮嘱阿花躲在树林等他,忍着身上的酸痛,翻墙跳进了学校院子,学生下午才返校,这会儿宿舍里也没有人,他从宿管那儿借了钥匙,打开门,迅速收拾了一个小包,装了几件衣服,把钱摸出来, 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或许上天终于开始偏袒这个少年,就让他七拐八拐的,顺利的拐到了高速路口,他不知道的是,他姑姑带着人,兵分几路,正在县城的旅馆火车站,网吧,到处在找他,他父亲蹲在学校门口,也是因为从不关心儿子的学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个班,也不知道他几年级,住哪个宿舍,所以保安不让他进,也不帮他找,他只能蹲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他的内心其实是纠结的,养了这么些年,就算是小猫小狗,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前些年也算是给他挣了点钱, 这几年兔崽子大了,力气也大,还很凶狠,摁不住了,好在老妹找了一帮人,说是能给弄到泰国,先给他5万,等他儿子培训过了,能挣钱了,以后再给他提成,反正这兔崽子早晚是要跑的,万一哪一天跑了,他啥也捞不着,不管那人说的真的假的,但看那脖子上挂的金链子,说话那个派头,应该是能拿出5万块钱的,他就咬牙答应了,趁着林晓放月假,回来拿米,几人就商量着把他绑了,但那兔崽子挣扎起来异常凶狠,差点没摁住,那几个人就把他围起来,拳打脚踢了一顿,又给他喂了药,捆了手脚,扔在了床上,谁知道半夜里,西屋里锁着的那个疯女人,居然打开了锁链,放跑了这个兔崽子,那个女人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