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属清查内官在清点无误后,要对着账簿记录落笔签押,某某某于XX日,内务府内外清点无差,出入宫牌合发收数,于夜,入宫军机值班大臣XX、XXX当值,人数X人。
这是嘉庆时的老例,自从天理教教徒几百人攻入皇宫,混战中射在隆宗门上的一个箭镞,嘉庆望着箭簇,羞愧自惭念道:“酿成汉唐宋明未有之事!(此嘉庆原话)”
宫内随即开始实行禁查,有了此种制度,凡清查有误,记录者下狱重罪。
因此,除了外城入宫、鼎鼎大名的军机处的值班军机臣僚,再无外人。
紫禁城乾清宫隆宗门内西边四间不大的厢房,就是清朝赫赫有名的“军机处”。
除去两间密封存档、柜藏皇帝密折及军机旨卷,一间八步宽的房子当官员值日办事主屋,另一间则供值夜之人接收夜间令旨及休息之用。
位高而职卑,是清朝皇帝一贯的用人之道,军机处说实际上是最高行政机关,但又不是,他没有人员定额,是否能入军机处,全凭皇帝说了算。
实际上是完全置于皇帝的直接掌握之下,等于皇帝的私人秘书处。
同时,军机处在权力上是执政的最高国家机关,而在形式上始终处于临时机构的地位。
国家大政由此牢牢把握在皇帝一人手中,而房屋位处紫禁城之内,则方便皇帝随时召见对陈、查问调视。
暖春阁内,君臣常急被召见,对陈问事,值班的肃顺刚被年轻的公公传喻令引来,吃罢晚饭的正看折子的皇帝,看着看着,顿时觉得情况不对,便急要讯问起当前的江西军情。
“……省垣下游湖口、新淦、峡江等地驻兵无多,省城守兵不满三千,益以官绅两局团练壮勇除出剿外,亦仅二千余人。
出城剿勇二千多人,虽拨银派饷,万幸倒未散去,出城言计剿匪以救泰和,罪臣心拳期握,仅威摄余众诸城,挽回人心而已,自付尚难作为。
现大小文武,出城避难者有之,求调派离者有之,余者恍惚彷徨,人无固志,议久不决。
况江西文武无习兵事者,南昌军单,且未经战阵,罪臣请饬两湖督抚及向荣、和春、江忠源等将弁,或专派其一员赴赣调度主持,……”
“一班无能之人!”看罢的咸丰丢下折子,低骂一声,他脸上有些怒气,但看上去已经不明显了,这两年的皇帝当下来,原先那个怒气冲冲,喜形于色的年轻皇帝,也有了些自己的权谋与心术。
“长沙未平,江西祸乱骤起,江南文武不听朕命,乱成此大祸,朕不惩戒,何以御朝?”
“张的折子固然可恶,但奴才正好还有要事奏报!”
肃顺跪抹着额头的汗,抽出道折,最终奏道:“河南之地,灾荒日甚,今有捻匪横近千股,本各不相属,本应各府县自行剿灭便是,但奴才现正主持处理军机处,发现似有串联之势。
奴才替职以来,查顽清事,从往日河南军机封档奏报,得知近日豫地有匪魁名为张乐行,劫掠时则行贴四方。常有多股附近捻匪为其驱从,唯命是听,奴才忧心如焚,唯恐再酿祸患,唯望陛下速下令旨,即行剿灭!”
一时之间,这暖春阁里有些静,看完折子的咸丰,端起茶碗,有些调节心情的深吸了一口气,大家都明白,只一个拳头打不了两个人。
“这捻匪朕也早听闻过,本是小股会匪刁民,自先帝爷时就有了,饥贫无钱使唤,便相约乡党,出盗劫掠,得财后便散伙归家。”
皇帝良久发了话,年轻的咸丰看来这些日子没私下少研究查阅过以往军情奏章,说着自己的见解与内心深处的轻重缓急。
“十几人传贴相约劫掠,就可自成一股,号为捻子,忽而自聚,忽而四散,宛如“烟花炮仗”,官兵进剿则无踪,去则又现,虽说为害,但说到底是乡野刁民,鲜疾之患。
现在长沙长毛久战未平!”
说到这儿,他站起踱步了两步,说着自己的担忧。
“江西现又有人打着长毛旗号,致使其半省内有三府之地糜烂,这才是重中之重!”
咸丰重视言对道:“江西地位毗连六省,形势极关重要。现在贼势蔓延,非迅速剿除,则东南均难安枕!”
他摸着自己的玉石朝珠,想了半天,对肃顺下达最终旨意:
“其江西地最关紧要,万不可稍有疏虞。命令湘赣粤三行省官吏,捡凑兵勇,以粤省为主导,另令两广总督徐广缙于广东关税等款内筹拨饷银20—30万两,速解江西,以作军资。
同时再令自湘、桂各剿匪军中,调威宁镇总兵重纶,古州镇总兵李瑞,临元镇总兵李能臣,汇合江西本地、九江镇总兵马济美,四镇兵马共剿此贼!
江西道、府文武,皆由刚升任提督的和春入赣主持江西军务事宜!”
肃顺伏地称旨,但脸有不甘之色,他还是建言道:
“圣上,河南自古为古之中原,天下之腹心,长毛纠缠于长沙,捻匪蜂起与江北,此二者皆为诸祸之首。
河南万一有变,则南北震动,朝廷再无以自持江北而制挟江南,故臣虽以为江西祸患迅厉,但怎比之豫地之乱兆,此间人众地稠,饥贫甚多,明末潼关之败,李闯自逃入商洛山中,仅一十八骑。
然入河南民乱之地,期年间拥众百万以灭其明,奴才再次请调大兵于豫,震慑乱民人心,防生大变!”
“调兵调兵,朕何来这么多兵,肃顺,难道直隶各旗营之兵,也要调去吗?”
咸丰被肃顺逼的烦了,他怒推责任道:“你是军机大臣,你告诉朕,自己看何处还有兵可调!”
“直隶之兵,奴才不敢奢望用之,江西四镇进剿,兵员捉襟见肘,兼顾长沙之战,奴才暂无兵可调!”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回坐的咸丰将茶碗重重墩在桌上。
“奴才求皇上一句话,奴才便有兵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