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管家云伯合身扑入池中,急急转动机关。
他年纪已大,手脚早就不甚灵便,此刻却
爆发出了青壮年才有的力量。
长衫被毒水浸透,他拼命旋转木轮,身旁溅起一串串水珠。
嘎、吱、吱。
就在那灵雾即将蒸腾而出的前一霎,只闻“咯”一声轰响,机枢被成功关停。
老管家转过身,抬袖子擦了擦汗:“呼,我这身手,还算没落下!这个,我可熟得很!”
云昭喊:“阿伯……”
老管家冲她挥挥手:“大小姐快去办案!我这会儿还不渴呢。放心,没事儿!我们都相信你的呀!”
“嗯!”
宫中的人到了。
皇帝竟也亲身上了云山。
御医张虫亮召集同僚,依据三千年前阻绝尸疫的方子制出焚尸粉,盛在十尺见方、半人高的青铜方鼎之中——找出邪物,便将它投入鼎中焚化。
皇帝听闻山顶有人投毒,不由得也惊出一身冷汗。
过来凑个热闹,差点儿没把自己也交待进去。
皇帝大怒:“罪人湘阳敏,你还有什么话说!速速招出邪物下落,留你全尸!”
湘阳敏彻底瘫倒在地。
云昭寒声道:“那邪物,恐怕八成是附在他的身上。”
她已能清晰感觉到五脏六腑因为缺水而烧灼。
快要撑不住了,倘若杀了湘阳敏不管用,还得再寻解疫之法……时间不等人!
她轻声吐字:“那么多人命悬一线——动手吧。”
众人交换视线,轻轻点头。
湘阳敏急得使劲儿乱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啊!”
皇帝冷冷瞥过一眼:“点火。”
“轰——”
青铜方鼎中燃起了火焰。
那火焰幽绿,药粉一经点燃,立刻飘出了浓郁的药草石膏香。
张虫亮拱手道:“将疫尸投入鼎中,便能够彻底灭除疫疾,不再传染他人。但愿此方,也能够灭除源头邪物,还人间公道。”
皇帝面冷心也冷:“扔下去吧。”
湘阳敏几欲晕厥。
被人用长矛远远架起时,脚下淅淅沥沥,一路淋了过去。
到了那青铜鼎旁边,他顾不上烫,双手死命扒拉住鼎边,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苍天啊!太上啊!我冤枉啊!太上有眼!太上有眼!我冤枉——”
云昭心下忽然一跳。
湘阳敏属实是个惹人讨嫌的小人不假。
但他信太上。无论好的坏的,他都敢向太上祈祷。
两支长矛架起了湘阳敏的腿,将他往鼎里掀。
幽绿的火焰燎了出来,烧光他前额的头发。他一边惨叫,一边拼死抱住滚烫的鼎边。
湘阳家主夫妇不忍地转过身。
阁楼那边,云满霜也把湘阳秀的脸摁进了怀里。
小舅母林词兰拼命想要往前去拉他,两个丫环慌忙追在身后,“少奶奶,您不能去,不能去啊!”
“嗡——三日里,母女二人挤挤挨挨躺一张榻,手拉着手,谁也没提疫病,没提小舅母。
吃了睡,睡醒了吃。
除了饮水,便是喝粥。
云满霜变着法儿给娘俩煮粥,然后端进卧房,一人一勺地喂。
喂了三日,总算养回了一个大美人与一个小美人。
就在云昭开开心心蹦下床榻,大声宣布自己恢复身强体壮的那一瞬间——
湘阳秀与云满霜齐齐变脸!
只见湘阳秀从床榻里侧摸出了一只鸡毛掸子,递向云满霜。
云昭:“?”
湘阳秀微微冷笑:“打,用力给我打!狠狠打!”
云满霜撸起袖子:“遵夫人命。”
“啊?!”云昭跳到红木雕花案桌上,惨叫,“娘!为什么要打我?!”
“还敢说!”湘阳秀胸膛起伏,“叫你好好喝水,敢不听话!敢不爱惜自己身体!云满霜给我打!不准心疼她!”
云满霜:“遵夫人命。”
云昭震惊:“这么仔细照料我三天,就为了打我?!哎呀,我病还没好!”
湘阳秀言简意赅:“打!”
云昭上蹿下跳,艰难扒拉出一个理由:“太上看着你们呢!不可以打他媳妇!”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
湘阳秀微笑:“太上尊者一直供在云山府外,你阿爹请了多次神,他都不肯进来。”
云昭怔忡间,小腿肚挨了一下:“嗷!嗯?”
他把神身停在她家门外?
湘阳秀呵地一笑:“所以云满霜,给我放心大胆地抽她!”
云满霜:“遵夫人命。”
云昭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上山时她昏昏沉沉嫌自己丑,把他给拒了——她没答应他跟她回娘家。
她那么大一个太上,那么大一个救兵,就被她关外面了。
云昭痛彻心扉:“啊呜呜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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