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坚强的姑娘,云栖洒脱笑道,
“爹,娘,你们别担心,女儿没事的,不能嫁三哥哥,将来还可以寻别的如意郎君嘛。”
囡囡年纪还小,不知情爱滋味。
荀允和和晴娘相视一眼,忧心忡忡。
天色渐晚,囡囡送走父母,回到阁楼坐下,天光暗下,所有嘈杂渐渐归于平静,囡囡独自坐在桌案前目视前方。
环顾一周,桌案上的书册是三哥哥给她准备的,其中几册孤本是他从皇家藏书阁亲手所抄,笔架是三哥哥帮她挑的,砚台为三哥哥所送,细细辨来,那个男子已如润物无声侵占她一切。
囡囡对着孤冷的夜色,一宿无眠。
翌日睡了个懒觉,丫鬟送来一张纸条给她,
囡囡往里侧躺着,懒洋洋伸出手接过纸条,摊开一瞧,上头只有力透纸背的两字,
“等我。”
囡囡看着熟悉的字迹眼眶一红,她将脸埋入枕间深吸一口气,最后毫不犹豫将字条撕毁扔去纸篓子里。
螳臂当车这种事她不会做。
为了点情情爱爱堵上满门的性命不值当。
囡囡头脑十分清醒,果断拒绝了裴沐珩的恳求。
从此那一丈之地的高墙成了隔绝二人的天堑。
荀允和早在暗中布局,这一世提前引发了通州一案,裴循如同嗅到机遇的狐狸,毫不犹豫全力扑上,荀允和伙同熙王府黄雀在后,等裴循收拾完太子和秦王,寻了个合适的契机,将文国公与皇后一事曝于天下,如前世那般,老皇帝呕着一口血奄奄一息,发觉皇四子委屈多年,心疼不已,当庭立熙王为太子,择裴沐珩为皇太孙。
熙王府连夜搬去皇宫,隔壁的王府空了下来。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已是整整半年之后。
这半年囡囡与裴沐珩几乎从未见过,为了避免尴尬,每每有裴沐珩的场合,囡囡都避开,而裴沐珩呢,也只能远远听得佳人一声笑,立在暗处窥见一抹娉婷倩影。
如今大局已定,裴沐珩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再无人敢掣肘他,荀家在这次夺嫡中立下汗马功劳,为囡囡入主中宫铺了路。
是夜,裴沐珩满怀欢喜回到熙王府,约云栖相见,却被云栖拒绝了。
荀允和和晴娘十分不解。
少女如同前世那般从容浅淡,悠然坐在圈椅,纤指轻轻拨弄着琴弦,谈笑自若,
“就这样吧。”
云栖面上并无意料中的欢喜。
她抬眸看向明空,唇角微弯,“爹爹,我不打算入宫,我可不想做金丝雀,我更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所以这门婚事还是算了。”
半年前之所以答应嫁他,是因为他只是王府三公子,而如今他是皇太孙,未来的皇帝。
云栖始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不会为此退让和动摇。
荀允和劝道,“囡囡,爹爹从未打算叫你受委屈,你三哥哥若不能承诺此生娶你一人,我绝不松口。”
云栖眉尾微挑,失笑道,“那又怎样?皇宫于我与金笼无异,女儿向往自由自在的天地,爹爹,我不是非成婚不可,我可以不嫁人呀,
难道爹爹非要女儿嫁人吗?”
荀允和听到这里,蓦地一震。
他自重生,一心认定裴沐珩是个好女婿,是这世上最值得托付之人,可如今听了囡囡一席话,他幡然领悟,囡囡也可以不嫁人,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囡囡开怀如愿更重要呢。
“好,一切依囡囡的。”
为了叫裴沐珩死心,云栖没有给他半点机会,当夜跟随外祖父前往西州。
再说回裴沐珩,半年前收到囡囡干脆冷漠的二字“不必”,而这一回他在熙王府空空落落等了一夜,囡囡不曾露面,不仅如此,次日清晨,他收到囡囡离京的消息,少年携着满身寒霜来到荀府,满目不甘地望着荀允和。
荀允和看着他难过的模样叹了一息,
“宁为林中鸟,不为笼中雀。”
他将囡囡原话转告裴沐珩,裴沐珩怔了一下,熠熠的眸光如同被水浇灭的火星子一瞬归于沉寂,他捂着脸无声地笑了笑,一言未发回了皇宫。
当初答应得有多爽快,如今走得就有多潇洒,这么多年的感情于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这些年他纵着她四处挥舞长矛,温温柔柔将人掀翻在地,如今那杆冰冷的长矛捅到了他心窝子。
一如当年,是个面软心狠的丫头片子!
时光荏苒,细雪纷飞。
这是云栖来到西州的第三个年头。
荀允和在西州雁塔坊给她置办了一座庭院,前为医馆,后为深院,云栖日子过得十分充实,晨起习武练五禽戏,上午陪着外祖父坐诊,钻研十三针,午后弹琴听曲读书,再偶尔写写簪花小楷,每日过得不亦乐乎。
荀允和虽接任内阁首辅,却不时常在朝,偶尔告假半月前来西州探望云栖,起先独独云栖跟外祖父在西州,后来云峥实在熬不住,在京城日日装死,荀允和无奈,将儿子送来西州陪伴云栖。
三年过去了,云栖十七岁,云峥十三岁有余,而云懿呢也有七岁了。
这一年荀允和带着妻儿来到西州过年。
年底事忙,各地的药材商纷纷遣人上门收账,云栖带着银杏在医馆忙到午后方回别苑,前年荀允和遣人在宁州寻到银杏,将她接回西州给云栖作伴,堪堪三年,主仆二人已亲如姐妹。
银杏提着一篮雪莲花伴着云栖往后院去,院子里人工开凿的小溪已结冰,草木凋敝,四处可见不曾褪尽的冰雪,西州烈风如刀,一刀刀劈下来,银杏冷得直打哆嗦,见云栖依然闲庭信步,银杏撅着小嘴嫉妒道,
“姑娘比我穿得还少,怎么不见怕冷?”
云栖慢悠悠睨着她,“叫你晨起懒惰不习武,但凡你随我打几套五禽戏,武一武长矛,你也就不冷了。”
银杏笑,目光落在手中挎篮,推了推云栖的肩,“姑娘,您到底怎么想的呀?林公子为了您亲自去天山采雪莲,这份心思可是无人能及。”
云栖垂眸失笑,默而不语。
一年前云栖偶然结识了西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