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84】

夺娇 小舟遥遥 3227 字 6个月前

“是。”裴瑕道:“据臣所知,他生母乃是秦淮河畔一名船妓。”

昭宁帝沉下眼眸,思忖片刻,似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眉目缓缓舒展。

“既是上战场杀过匪冦的将士,于国有功,朕便

网开一面,不与他计较。”

朱笔绕过“谢无陵”二个字,随意圈了另一位小官的名字。

上位者笔尖一改,便是下位者命运的一次转折。

裴瑕站在旁侧,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这一回,就当还了中秋宫宴那晚,谢无陵替玉娘出的那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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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草木摇落,金风肃杀。

长安城里最大的热闹,莫过于南诏王子安西佑,骑着大象来长安城迎亲。

那几头大象披着锦绣织成的挂毯,两边象牙雪白修长,健壮高大,威风凛凛。

进城那日,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挤到朱雀大街上看热闹。

沈玉娇虽也感兴趣,但一想到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还是待在后宅之中,等着夏萤和秋露看完热闹,回来给她复述。

“娘子你是没看到,那十头大象一个个比咱们屋顶还要高,那腿有这么粗!一脚踩死一个都不夸张!”

“那南诏王子丑倒是不丑,但说好看嘛,也不好看,留着一把大胡子,显得年纪大。”

“不过他们南诏也真是穷,我看他们带来的聘礼,也就八十多抬,他们这回可是娶公主呢,怎的这么寒酸。”

夏萤和秋露两婢性情活泼,又都生着一张巧嘴,说起热闹时手舞足蹈,绘声绘色。

沈玉娇听得这些,心里只暗想着,寿安快快嫁了吧,不然留在长安城里,终究是个隐患——

偏还是个杀又杀不得,除又不好除的隐患,实在令人头疼。

头疼的也不止沈玉娇一人,宫里的贤妃看着一哭二闹二上吊的寿安公主,也很头疼。

“我不嫁,我不嫁!”

“那个安西佑又老又丑,他都二十了,都可以当我父亲的年纪了!”

“母妃,我求求你,你和父皇商量下,换个人嫁给他吧?不然…不然从宗室里挑一个郡主县主,或者找个宫女,对,寻个宫女封个名号,嫁过去就好了。”

“母妃,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舍得让我去那种蛮荒之地吃苦受罪么?你若真的这般狠心,我倒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寿安公主手里揪着白绫,哭得歇斯底里,声泪俱下。

贤妃心头不是没有动摇,但一想到圣旨已下,且裴守真那边圣眷正浓,欠他的交代若不应践,他定然也不愿再辅佐二皇子。

两相权衡,贤妃硬下心肠,看向寿安:“你若真的想寻死,那我也不拦你,你尽管去。但你若还想活,就给我安心待嫁,别再胡闹,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多备些嫁妆,保管你嫁去南诏之后,也能锦衣玉食地过完余生。”

“母妃,母妃——”

寿安公主惊骇大喊,贤妃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一时只剩下寿安不甘的啜泣。

也不知跌坐在殿中许久,几名宫婢入内,收拾那散乱一地的杯盏、被打翻的桌椅、以及那条捏得皱巴巴

的白绫。

“公主,您乃金枝玉叶,可千万保重啊。”

一位宫婢低声说着,在寿安惊愕的目光里,她抽出寿安掌心那条白绫,又迅速地往她手中塞了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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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南诏王子的接风宴,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裴瑕回到裴府后院时,沈玉娇已然熄灯沉睡。

待到身后缠上男人结实的长臂,她嗅到那熟悉安心的味道,也没睁眼,只梦呓般喃了声:“郎君……”

她这反应,叫裴瑕很是受用。

将那娇小身躯完全裹在怀中般,他高挺鼻梁贴着她的后颈:“嗯,是我。”

沈玉娇困得很,顺从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迷迷糊糊问:“什么时辰了?”

“过子时了。”

“……那很晚了。”

沈玉娇道:“快些睡吧。”

见她困意倦浓,且今夜酒宴上应酬也有些疲累,裴瑕也没做其他,抱着她,下颌抵在她的额发。

刚要阖眼,忽又想起一事,他问:“玉娘,可想去冬狩?”

沈玉娇困得迷糊,现下只想睡觉,于是无意识地嗯嗯了两声。

裴瑕:“……”

罢了,还是明日再问。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带在身边,方才安心。

翌日裴瑕下朝归来,再次提及冬狩之事。

沈玉娇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怔:“我随你一同去?”

裴瑕:“此去来回近十日,我与陛下请示一番,他应当能许以恩典。”

“十日啊。”沈玉娇蹙了蹙眉:“这也太久了。”

忖度两息,她终是摇头:“罢了,我还是不去了,怎好将棣哥儿一人留在长安。郎君,你自去便是。”

她舍不下孩子。

裴瑕舍不下她。

“孩子可托付给舅母,或是送去族伯府中,他们皆可代为照看。”

“若是照看一两日,哪倒还好。这一去就是十日,太久了,那多不好意思。”

沈玉娇仍是摇头,虽说她也许久未曾体验过跑马狩猎的畅快,但大抵当了母亲的人,对孩子总是有一份牵挂。一想到要与棣哥儿分离这样久,她便已经开始牵挂起来。

“郎君,你安心伴驾便是,我与孩儿在府中等你回来。”

裴瑕默了两息,看她:“难道有了孩儿,你就……”

只牵挂孩子,不牵挂他么?!